洪司长叫洪舜语，是科技部高校项目和军品司司长，杨晋思是他这个司里的办公室主任，两人是标准的上下级关系。

洪舜语没有摆出平时常见的冷酷面孔，而是笑了笑说道：“好，好，朋友嘛，应该多来往。……，对你，你再喝点酒没问题吧？”

杨晋思连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随即他明白了什么，又说道，“洪司长您忙，我等会儿过来向您敬酒。”

洪舜语点了点头，微笑道：“好的。呃——”说着，他突然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用右手撑着额头，揉了揉，说道，“今天我的酒有点过量。杨主任，等下你过来敬领导一杯酒。你那边有能喝酒的没，带一个过来，只要不胡说八道的就行。十五分钟，翠竹厅。”

杨晋思马上答应下来，说道：“好的，好的。”

这里最豪华的四个包厢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姜新圩订的是幽兰厅。

洪舜语将手伸到水龙头下，见没水问道：“停水了？呼——”

杨晋思连忙将那个不锈钢水龙头的把手抬起来，说道：“您请您请。”

洪舜语挥了一下手，不管手上的水珠飞溅到了杨晋思的脸上、身上，大声说道：“你走，你走开，我自己知道……”

对于上司的醉态，杨晋思没有任何不满，更不觉得上司这样做是怠慢了他，反而觉得上司很和蔼，就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好的。再见。”

回包厢的路上，杨晋思有意留意了包厢名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翠竹厅”的小牌牌，而且恰合的是这个包厢的门开着，一个服务员正微笑着从里面出来。

杨晋思眼睛朝里面瞄了一下，不但看到了餐桌四周的人，还认出那三个正谈笑风生的人：坐主位是一个年轻人，他记得这个人是发展改革委主任张淑贤的秘书汤连发。而坐他右手边下手的是科技部的另一面司长，坐对面也就是背对大门的是京城科技部的一名领导。

而汤连发的左手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洪舜语坐的，那里还摆着吃过的碗筷、酒杯，也摆了一盒开了封的香烟。

“宴请的是发展改革委的主任秘书？难道我们科技部又有什么大事要做？”杨晋思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回走，很快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当杨晋思不在的时候，包厢里的气氛随意多了，大家相互谈论一些天南地北的小事，说笑间连姜新圩都不免喝了几口红酒。等杨晋思一进来，包厢里的气氛又稍微严肃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又都重新回到他身上。

杨晋思刚坐下，马教授又开始带气氛，说道：“杨主任，这些年您对我们这些做科研的可是关爱有加，我必须敬您一杯。”

因为杨晋思领了任务在身，哪敢把酒量浪费在这？不过，他还是举起杯子与马教授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马教授，你有点醉了，先慢慢喝一点，向你请一个假，可以吧？”

马教授笑道：“没问题。等下我们再一醉方休。你随意，我干了。”

虽然杨晋思科研控制着自己少喝，但也架不住向他敬酒的人多，为了显示他的人缘好，为了显示他亲民，想给姜小青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又不敢过分拒绝，以至于他还是喝了不少酒，脑子也有点迷糊，听任其他人喝酒聊天。

当然，因为他的动作不积极，马教授和王教授就多喝了不少，几个学生还因为喝得有点醉意，不但说出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感恩之语，而且还一个劲地向两位老师敬酒，以至于这两个酒量不大的人开始有了一点醉意，开始口若悬河地说起自己过去的成功。

等到杨晋思起身准备去执行洪舜语的命令带人去敬酒，他才发现居然没有人可带：马教授一脸通红，嘴里说着我没醉我还能喝，实际是醉得没边，想喝茶都端不稳茶杯，嘴里喃喃念叨着：“如果我当时出国，现在回来早就是海龟，不可能还是副教授，应该是正教授了，我也早娶了姓王的女人……”

王教授虽然没有这么出洋相，但也喝得醉眼迷离，一个劲地喝水压酒。

草！这话是一个教授在学生面前说的话吗？

几个男同学要不是喝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不能喝，要不就是太拘谨，根本上不了台面。

杨晋思感觉自己虽然还能喝，但最多喝二两，根本无法完成顶头上司交给自己陪领导喝好的重任，不由急了：“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