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桢猜测道:“那个人是谁?是恒亲王府的人么?是主子还是丫头?”
李益目光晦涩一片,知道自己即便不说,薛子桢早晚也能查出来,便道:“那还是半年前的事,恒亲王邀我去府里喝酒,谁知恒亲王妃找恒亲王有事,来了个丫头把他叫走了,我一个人闲着无聊,便在外院的书房附近走动,就那么认识了孔姑娘……”
薛子桢轻轻舒了口气,正主总算是出现了,原来那姑娘姓孔啊!
李益却生怕薛子桢误会似的,急忙解释道:“刚开始我可没有这种念头,毕竟是在王府,我客客气气的行了礼问好,这才知道她是宫里派来王府照顾恒亲王的宫女,就在外院的书房当差,我当时一听是宫女,哪敢冒犯啊,打了个招呼就罢了,后来因为常去恒亲王府,见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就熟悉了,就那么……”
李益没好意思说下来,脸上一片通红,但薛子桢却明白,定是日久生情了,李益本就生的俊逸,因为弹琴的缘故,身上自有一股与世无争的气质,再加上他平时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属于典型的君子如玉,肯定很讨女孩子喜欢,那个宫女喜欢上他倒也不意外,但让人意外的是李益居然也看上了那个宫女,这实在让薛子桢觉得好奇,真想见一见那个宫女。
薛子桢没说话,李益颇有些忐忑:“我知道这肯定会给姑父丢脸。所以就谁也没说。本来也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也没奢望过……”
薛子桢抬头看着他,神情严肃道:“表哥。你说话怎么能这么见外呢,这几年,我父亲也是把表哥当成儿子一样栽培的,表哥却连终身大事都刻意瞒着。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伤心。”
李益也觉得羞惭:“我觉得姑父待我很好,但我就是没有那个本事。烂泥扶不上墙,除了弹琴什么也不会,我就是娶了人家又能如何?我是个男人,总要立一番事业的。不能一直赖在薛家不肯走,我如此也就罢了,难道叫我的孩子也住在薛家?”
薛子桢沉吟片刻。道:“表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也是父亲看着家里人少。冷冷清清的,遇到亲戚就想留下来,恨不能住一辈子,热热闹闹的才好,表哥若是真的喜欢那位孔姑娘,我可以替表哥出面促成这桩婚事,毕竟我和恒王妃也有几分交情的,再加上既然是宫女出身,出身门第肯定是清白的,到时候消了宫籍,咱们再正正经经的登门提亲也是一样的,等到表哥成亲后,也要开始光复李家的产业了,到时候该怎么做咱们再商议,如何?”
李益觉得很羞愧,薛家上下都待他这么好,他却一心想着离开,实在有点不知好歹,但此时此刻,他能对薛子桢说的也只有谢谢两个字罢了。
过了约莫四五天,薛子桢才给程绿汀下了帖子要登门拜访,对此程绿汀十分疑惑,如今有多少人给薛子桢下帖子想见一面而不得,如今怎么薛子桢倒主动找上她了,她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恒亲王:“只怕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觉得可能会是什么事?”
恒亲王有片刻的愣神,李益和孔蕙芝之间的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原以为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罢了,却想不到薛子桢这么快就登门问罪了。
恒亲王叮嘱程绿汀:“你先问问是有什么事,若是家长里短的琐事,你看着拿主意就是了,若是大事,咱们商量了再做决定。”
程绿汀点点头,很喜欢恒亲王给予她的尊重,在这一点上,她的妹妹程青波就不如她,当初明明是她要嫁给庆王做王妃,但到最后嫁过去的却是妹妹,她反倒嫁给了恒郡王,自打圣旨下来,有好长一阵子她们姐妹之间都觉得不自在,她心底其实也是存了几分怨怼的,总觉得好好地王妃变成了郡王妃,心中总有些不甘心,但成亲过日子,面上的风光是给别人看的,这日子好不好却是自己过出来的,她一嫁进门婆婆就让她主持中馈,恒郡王虽然贵为郡王,却没有一点架子,说话温和,行事有理,对她也十分的呵护疼爱,相比之下,妹妹程青波虽然风风光光的嫁做了庆王妃,但庆王有野心,家里家外一把抓,程青波既要讨好夫君,又要讨好宫里的贵妃婆婆,还要对付家里的那些豺狼虎豹一般的管事,其心力交瘁,成亲不过半年,看上去就比她这个姐姐显老了。
看着妹妹的样子,程绿汀暗暗庆幸,也收了心专心致志的过日子,再加上现如今恒亲王也成了亲王,论地位来说和庆王也不差什么,程绿汀就更加满意了,其实她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比如有时候会听家里的仆妇悄悄议论,说她不如薛子桢,甚至说若是薛子桢嫁过来又当如何如何,她听了心里觉得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没错,她本来就比不上薛子桢,即便不甘心也没什么法子,不光是她,这满京城能比得上薛子桢的闺秀只怕一个也没有,就是贵为公主也时常在她手中吃瘪呢,比如惠嘉公主,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偏偏和薛子桢过不去,要知道薛子桢可是冯武夷心头的一颗朱砂痣,惹恼了她,这日子能好过么?
每当程绿汀心里不忿的时候她就会想想惠嘉公主,一想起她,这心里就平衡了,不是她不优秀,而是薛子桢太过优秀,这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事还真是不能拿来比较。
薛子桢到王府的时候,程绿汀满面笑容,带着仆妇前去迎接,笑盈盈的与她打招呼,与在闺中时一样,看上去亲亲热热,却也透着一股子疏离。
薛子桢却是很不好意思,她还是头一次做这保媒拉纤的事,说包在她身上了,可事到临头就觉得怯场了,她和程绿汀寒暄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从屋子里的摆设说到廊下的花儿,还是没说到正题上,到最后还是程绿汀看出了什么,笑道:“咱们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好歹也算是朋友了,你有话只管说就是。”到现在程绿汀才看出来,薛子桢此趟过来是有事相求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薛子桢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你可认识我的表哥李益?他与恒亲王也算是常来常往的,前阵子我们家里给他提了好几门亲事,他却都不同意,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和你府上的一个丫头生出了情意,所以我今天有些话也是难以启齿……”
程绿汀听了这话却是又惊又怒,没想到薛子桢来是因为这件事,她下意识的以为薛子桢是来兴师问罪的,这岂不是说她管家不严,所以才闹出了这种丑事?不免臊的满脸通红,又是愤怒又是丢脸,不等薛子桢说下去便腾地站了起来:“竟有这样的事,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薛子桢见她气的脸通红便知道她误会了,赶忙道:“你误会的我的意思了,我其实是想来提亲的……”
程绿汀瞪大了眼睛:“提亲?是娶妻……还是做妾?”
薛子桢也觉得尴尬:“我表哥的意思是……娶妻。”
程绿汀显然也没想到,怔愣了片刻才敛去了惊讶的神色,道:“叫什么名字?”
薛子桢道:“叫孔蕙芝,是在外院书房当差的。”
程绿汀点点头,叫人去传,不多时,人便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