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慌的原因吧,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食指,痛得我直骂他娘。要不是村中缺人手,这厨房的活也用不着我来干。
我切完菜,卸了围裙,见三叔一手拿着盐巴,一手拿着抽油正忙得热火朝天,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来到大厅上,只见一个红如鲜血的棺材已经摆在了哪里,而那四个木工却是不见了,听那些妇娘说,隔离村有人去了南阳,他们正往那边赶呢,连午饭也不吃,拿了钱屁颠屁颠地跑了。
我仔细听那些妇娘谈话,原来隔离村有一个老人死了,听说是早上出门去捡榄子,晚上回来的时候由于天太黑,不小心摔死的,死的时候手中还拽着一大袋的榄子,据说有好几斤呢。也有人说,那个老人是饿死的,是名副其实的饿死鬼!因为从早上到晚上一整天的时间他没有回家吃过任何的东西。
我听得有些心惊:“几十岁的老人了,为了几斤榄子,一天到晚都没吃东西,还因此而摔死了,这值得吗?几斤榄子卖出去不过二三十块而已,人命难道抵不上这几斤的榄子吗?”
我忽然觉得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好好活着的一个人,说不定那天就突然地死了,人只要一死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有再多的钱,捡得再多的榄子又有什么用?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在语文课本中曾有这样的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老师就着这句话跟我们说了很多,我甚至看见老师偷偷地抹眼泪。当时我觉得有些好笑,这语文老师也太脆弱了吧?不就是一句话吗?居然激动得流眼尿了……
现在我忽然有些理解语文老师当时的那种心情了。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吃饭的桌子摆放在地坪上,那红色的棺材就在我们的旁边,虽然明知道棺材里面没有死人,但我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两碗之后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我们帮手的人大概来了三桌,一桌八人,大爷家的人也占一桌多,我见在他们桌子上吃饭的出现了许多陌生脸孔,大概是死者的女人,女婿的赶来了。
我本想出屋子外面透透风,那知道还没有跨出门槛,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妇娘的骂声,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屋子外的一处墙角下,四个妇娘正指着令一个妇娘破口大骂,言语很是恶毒,有的骂着,骂着竟然就哭了起来。
我一看,那被围着骂的妇娘竟然是强叔的媳妇,也就是死者的儿媳,叫做芦花,而那三个妇娘的面孔我觉得很熟悉,心想他们应该就是大爷的四个女儿了。
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嫁人了,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听他们口中所骂的内容,显然是责怪芦花平时常没有好好地对待两个老人,而那芦花口头也是厉害,丝毫不让地顶了回去,所以四人便骂成了一团。
芦花和两个老人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平时,强叔和两个儿子出外地打工,女儿去上学,芦花就经常和大爷两个老人吵闹,有时候甚至大打出手,什么恶毒的话都能骂出来。
五人越骂越凶,在地坪上吃饭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也有人去做和事佬,四个妇娘折腾了好一阵,这场风波才算停息。
大爷就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五人口中所骂的内容。
此时,天色越来越昏暗,渐渐地开始冷了起来。
我和几个族叔在地坪上开始搭帐篷,帐篷搭完后,有人便在帐篷之下摆了几张桌子,这是供桌,是师恭佬做法事,念斋的地方。
听说因为资金问题,林蓉的法事只做一天晚上,所以师恭佬的要到后天晚上才会来。
弄完了帐篷,我扭头朝门口望去,只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个人,四个高大的老汉,他们的身材比之先前的那些木工还要强壮。穿着很普通,有的身上还沾着泥土,两人的肩膀上扛着一根圆木,那圆木足足有大腿般粗,两米多长,另外两个人手中则是拿着土铲。
我看这些人的行头就知道他们是传闻中的大力佬(挖棺材坑,抬棺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