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德进来瞧见女儿呆坐着,便走到她身边也盘腿坐下。
“爹,您到厢房歇息吧,女儿在这里守着。”
王承德摇头,取了一叠冥纸点燃,看着悠悠的火光陷入沉思。
蓝怡很想知道他此时是如何想的,可后悔当时撮合王明哲和姚依柔。
“爹,大夫人身边那个莲妈妈去哪里了?”
听到女儿问起莲婆子,王承德就知道郑氏已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便说道:“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蓝怡回头看看门口打瞌睡的婆子,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低头烧制。
“桃儿,去睡吧,爹在这里守着。”
蓝怡回屋后,王承德一直坐在灵堂里,回想着往事。
第二日一早,多平堂热闹起来。堂屋灵台东西两侧的地上铺了草席,男子在东,女子在西分坐于草席上。
文轩身穿齐哀服跪在第一排,他由蓝怡带着,蓝怡本不该出现在灵台之东侧,但是奈何文轩太小其他人带不了;他身后是二爷王明礼五岁的儿子王文庭,三爷王明深的两岁的儿子王文登,四爷王明昭今年年初成亲,尚未有子女;王明礼三兄弟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宇儿则由王春荣带着去找周卫极,不在灵堂之内。
西侧是田氏、王明深妻子叶氏,王明昭妻子韦氏三人,田氏两岁的女儿本来也该在灵台西侧守着,但田氏心疼女儿,只让乳娘带着她露了一面便回了。
因文轩、文庭和文登年纪尚小,依柔去世已久,灵台内并没有多少悲伤气氛,只有宾客前来时才会应景的哀嚎几声。先来凭吊的是王家的各家亲戚,时近晌午时才有外族亲朋前来。
宾客凭吊先送慰问礼,祭茶酒,然后跪下祝告读祭文,主人答礼,客人再拜方成。大周凭吊仪式蓝怡在王林山死时已经历过一次,王家乃是大户之家规矩仪式更齐全些罢了。就算已蓝怡的文采,凭吊之人的祭文也只能听明白三四分。
夏婉派了乳娘夏氏到多平堂凭吊,田氏上前招呼,不过夏氏只是客气应对,反而对蓝怡十分礼貌。
“春桃姑娘,我家夫人本要亲自前来,但府里事多无法脱身才让我代她过来,你这里若是忙不过来,只管吩咐便是。”夏氏乃是夏婉的乳母,更是她身边得力的管事婆子,她这样尊敬蓝怡一个小丫鬟让田氏等人十分意外,都侧目观察二人的动静。
现在蓝怡的身份有变化,自然不能再称呼她为“王夫人”。蓝怡客气回礼,请她回去谢过夏婉,并说了自己过几日带着两个孩子过府一聚。
夏氏走后,田氏好奇地问蓝怡:“春桃,你真是好本事,竟能与米夫人身边的红人混得这样熟了?”
蓝怡见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只淡淡回到:“只不过有些私交。”
按说田氏是女眷中主要的护丧之人,是要退下华丽衣服,摘下簪、环和首饰的,以表哀痛和对死者的尊重。但她虽换上了素色衣服,但头戴珍珠钗环,抬袖时露出明晃晃的金镯,在这一群素服之中尤为显眼。
中国古语有云,人死恩怨消。蓝怡不知她到底有多恨姚依柔,在她死后仍如此明目张胆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悦,总之她这种做法让蓝怡十分不屑,自然也不会客气。
王明礼在升堂之日已经知晓蓝怡与米夫人的关系,此时并不奇怪。但他并未将此事告诉妻子,田氏还是不知晓的。在众人面前蓝怡的敷衍态度让田氏不悦,刚要说上几句,却听门口报说张平育前来凭吊。
王明礼明显脸色不好看,张家自王明哲去世后没少夺王家的生意,而操刀之人正是张平育。张平育与王明哲交好,与王明礼也算熟悉,但他抢起王家的生意却毫不手软。
张平育凭吊之后,蓝怡带着文轩与屋内众人一起还礼。
“张二哥,没想到你竟亲自前来。”三爷王明深上前招呼张平育到旁边落座。
张平育一向是面容严肃少语,他对王明深还算客气,微一点头问到:“这便是文轩么?”
文轩的一身大孝齐哀服很是好认,王明深点头。
“正是,文轩,到三叔这里来,这位是张伯伯。”
文轩抬头看母亲,蓝怡点头,带着他到张平育面前。蓝怡早在张平育进来时就认出他乃是穿越过来在青山镇四海客栈卖蛋糕房子的少东家,不过张平育的全部心思都在文轩身上,并未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