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傅氏都坐立不安的,做什么事都精神恍惚的,提不起精神。
李小冉干脆把杨氏请了来,“……有您陪着,她也能分散些精神。”
有媒婆上门的事,杨氏也听说了,她看她的眸光有些复杂,又是喜爱又是怜悯,她并不在意,这种目光自从父亲走之后,她就经常能收到了。
杨氏去了李家,傅氏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拉了她进了里屋,“姐姐,你可来了,我说我可怎么办呢……”
杨氏只知道有很多人来提亲,提的是什么人却不知道,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真是欺人太甚,一个小小的知府就敢强抢民女,真是没有王法了。”
她义愤填膺的高声说道,傅氏听了甚是赞同,可门外的李小冉听着却脸色凝重起来,杨氏和相士杰当初那枚玉佩和作派,她就觉得他们身份不低,这话傅氏气愤之下听不出什么来,可她却听着,这二人怕是来头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大。
想到这几年,杨氏母子和自家的关系,她倒不用担心她会对自家有什么不利的一面,遂放心的和王玉环去收拾起行李来。
不管是去县城还是去北地,这行李却是都要收拾的。
她却不知道,她这么一大意,她那软弱却又倔强的娘亲就给自己把亲事定下来了。
“姐姐,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是愁的吃不下饭,想去求了李大伯,可冉儿又不让,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难道,真的只能离开这里?你说我们母子背景离乡的去新地方。是那么容易的?”她愁容满面的跟杨氏说着知心话,“孩子们虽然懂事,可毕竟生活阅历太浅了,根本不明白外乡人想要去陌生地方生活有多么艰难。”
杨氏心里一动,自那年玉佩被李小冉捡去,她心里就一直存了个念想,可是两家的差距实在太大。她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被人说是肖想李家姑娘。
如今,正是个机会,若她此时开口。以傅氏的心性,定然不会觉得她是趁火打劫,而杰儿又出众优秀,说不定傅氏就会同意了。
“这话说的是。当初,我们母子走投无路之下。要不是碰到你们家,怕是早就死在了外头,哪还有如今的好日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可吃穿不愁,杰儿有书读,这对于我们以前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杨氏说了,悄悄的觑了眼她的神色。见她脸上满是赞同的神色,心里更加有了谱,说起来话也更顺畅了。
“我就喜欢冉儿这孩子,心地善良不说,行事有股大家小姐的做派,却又没有大家小姐那股子做作扭捏,妹妹,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我家那枚玉佩自打被冉儿捡到了,我就想着,这两个孩子有缘啊,可我家那条件,我不敢提,我就想着,如果杰儿争气,早早的考中秀才,再中了举,到时候,我提起这事来也多一份底气……”
傅氏脸上有些茫然着不解,接着脸色青红不定的变幻着,杨氏忙道:“妹妹可别误会,我可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欢冉儿这孩子,那玉佩,原是我们家传的,向来是传媳不传女,却被冉儿捡了去,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我想着,妹妹若是不嫌弃我们杰儿,觉得这亲事结的,我就请了人来提亲,那玉佩就是信物,”她停顿了下,接着道:“若妹妹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以后,咱们该咋处还咋处,我把冉儿当亲闺女看……”
她说完满含期待的盯着傅氏,傅氏怔怔的听着,觉得这主意真是不错,杨氏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她断然不会有趁人之危的想,这就说明她是真的看好冉儿的,而相士杰那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和峰儿坚儿的关系又好,不用担心他会欺负了女儿。
最重要的是相士杰对冉儿的态度,以前她就觉得他对女儿太好了些,还曾私底下跟李义河说过,只是当时冉儿年纪小,他说过冉儿议亲要晚一些的放,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这才把这心思给放下的。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只是,这事,冉儿会同意吗?
看这二人的相处,明显是神王有意,襄女无神,冉儿以前倒是不把相士杰当外人,可自打他爹当兵走了以后,她对
村子里的半大小子们个个不假颜色,对相家小子也明显疏离起来,思儿问过她,她当时以她年纪大了,男女有别来回他,莫不是她没看上他?
傅氏心里胡乱想着,杨氏见她表情就猜个八九十离十,觉得再回一把火就差不多了,接着劝道:“士杰跟你那几个孩子一起长大,性情品性妹妹也都了解,断然不会有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道:“妹妹,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当初带着孩子离家,就是因为孩子他爹,纳妾之后心思都放在了那妾生子身上,对我儿是不闻不问,后来,那女人竟然暗害我儿,说他,说他……”她面色难堪的道:“那女人自恃受宠,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竟然买通了我儿身边伺候的人,说他肖想庶母,我家老爷知道后,居然不调查就相信了她的话,要家法把我儿赶出去,逐出族去,我气不过,带着儿子就离开了,心想此处容不下我们母子,那我们走好了……”
说到这儿,她脸色黯然,苦笑着道:“我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不知道人世险恶艰辛,从家里出来后,随身带的银子被抢了,值钱的物件也变卖了,才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想去北地的,我有个表哥,在北地是个知府,想去投奔他,后来遇到你们,我也觉得没脸去见他……”
其实表哥是家里为她定的亲事。可她当时年少,外出时见到了风流倜傥的夫君,又被他花言巧语打动,就动了心,死活不肯嫁给表哥,为了这事,舅舅一家跟她的娘家再也没有来往。
后来。她爹娘去世之后。她家道中落,一个哥哥酒后失足掉进江中,连个后人都没留下。妻子也很快改嫁了。正因为她没有娘家撑腰,她丈夫才会违背誓言纳了一个六品官的嫡女为妾,并被那女人迷的,将她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里。
“我吃过纳妾的苦。我带着儿子离开相家之时,就曾经告诫过杰儿。除非他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若再无子,说明是他命里注定,那时也只能认了。”
最后这翻推心置腹的话。和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训言,一下子就将之前纠结犹豫的傅氏打败了。
“杨姐姐,你说的是真的?那士杰呢。他是什么意思?”傅氏虽然心里已经同意了,却没忘记问一下那少年的心意。
“士杰自然是愿意的。你没看到,他看冉儿难过的时候,恨不得能替代她难受,只是这两年冉儿大了,为了避嫌不大跟他见面,他心里难过的很呢!”杨氏很会说话,把她的疏离说成为了避嫌。
傅氏听了一颗心放了下来,虽然李义河临走时,曾经跟她说过,以后冉儿的亲事要她自己同意,可如今事有变化,相士杰实在是最好的结亲对象。
想通这一点,傅氏毫不犹豫的拉了杨氏的手,“姐姐,士杰这孩子我也喜欢的紧,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杨氏大喜,立马起身道:“我这就请媒人过来,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