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时,连欧阳老太爷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大花厅外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欧阳老太爷与老太太递了个眼色。二人不约而同起了身。
门外进来一串儿丫鬟,个个都是上佳姿色。其中两个最是水灵,齐身护着一个小腹微凸的少妇进门。
欧阳老太爷眼色略有怔住,但旋即恢复常色,他已经猜到此女便是邢岫烟。老太爷心下苦笑,有才有貌,出手又狠毒,妻子不溃败如山才叫怪事。
岫烟慢慢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到了二人近前,口中含笑:“不知老太爷几时进了京,该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去拜访才对。”
“哪里那里,三少奶奶身份贵重,我们老夫妻俩左右无事,想着两家过去有些隔阂,如今我进京,不能不来解释一二。”
“瞧老太爷这话,越发让我无地自容了,那会儿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做事没瞻前顾后,让老太太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太太几次叫我去登门致歉,可惜都被事情耽搁了。”
岫烟请了二人坐下,早有丫鬟重换了热茶复又上来。岫烟指了指粉彩盖碗笑道:“这是皇上赐我公公的新茶,早闻听老太爷是个好品茶的,欧阳家在杭州一带也有大茶园,今日便帮我这粗人品品,究竟好在哪里。”
话是谦逊的话,茶却是顶级的好茶。
欧阳老太爷不用品,只顺着那香味儿一嗅便知是武夷奇茗,且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水金龟。这种东西每年都会有当地守军监督下采摘,一片不落的进贡给朝廷。
“三少奶奶这般礼遇,叫我们心里更知说什么好了。”欧阳老太爷中肯道:“过去我在杭州,于京城里的消息也是闭塞,等闹的大伙儿不开心,我才知两家有矛盾。说起来,这都是我们家那老二不成器,没得做错了事,好在我已经教训过,还请三少奶奶看在五皇子殿下的面儿上,别和他一般见识。”
“老太爷这话可折杀我了,我们心里想要亲近你们还不能,怎么会闹别扭?”
欧阳老太爷松了口气的模样:“三少奶奶能这样明事理,我们就放心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今之计,还是咱们两家联手推五皇子坐上东宫宝座。老夫也明白,欧阳家不敌三少奶奶婆家显赫,但也绝非全然无助,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三少奶奶但说无妨,我们欧阳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孝宗心里不愿意叫正德过分亲近养父养母,又不愿欧阳小姐背负未婚生子的丑名,早在正德的名字记录在玉蝶之上的时候,就悄悄追封了欧阳小姐。
所以欧阳家与邢家都是一个命运,无论正德成也好,败也罢,他们两家都和五皇子紧紧捆绑在了一处,休戚与共,荣辱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