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从乾家已然有了消息,美莲带了大少奶奶相赠的一匣子桂花酥:“乾大少奶奶多谢姑娘的好意,只是家里实在走不开,又怕辜负了四少奶奶的好意。乾大少奶奶又说,只等四少奶奶住完对月,一定过府亲自来道谢。原来这位大少奶奶也是极喜欢花的人呢,一开口就说出了姑娘那几朵花的品种。”
岫烟莞尔:“喜欢倒也未必,不过济宁府历来是牡丹名种的聚集地,这位大少奶奶能做长房长媳,不会是没见识的女人。她承了我的好意,就要替咱们办事。那也是个有心的人,这个时节可难吃到新鲜的桂花酥。”
岫烟轻易不吃外面送来的食物,所以那一匣子桂花酥倒便宜了院子里一干小丫头。
次日,荣国府打发周瑞家的来送请帖,卢氏和女儿面面相觑。
“周瑞家的?那不是王氏的陪房?这王氏恨不得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会叫自己的心腹来请?”
其实卢氏却是误会周瑞家的了,这个周瑞家的虽然是王氏的陪房,可总有自己的小算盘。王氏再好,怎么比得上自己儿女的前程。周瑞夫妻在贾家当差,多年前就求去了恩典,将一双儿女的卖身契赎了出来,女儿嫁了个落魄的古董商人,儿子在东街上仗着贾家的名义开了家酒楼。
周瑞家的眼见邢家富庶,便起了攀附的念头,遂今日王氏被逼老太太逼着打发人来凤尾胡同约请,周瑞家的便主动请缨,颠颠儿来了邢府。
这会儿,她一面吃茶,一面贼眉鼠眼的打量屋内摆设,从迎门进来就是一排水晶做成的珠帘,厅堂左右摆四把椅子,上面设了淡藕色金线掐丝椅搭,底下四副脚蹬。高桌上一尊文王鼎,旁边落地各两支定窑的美人花壶,内中插着时令新鲜的花草。
周瑞家的心里暗暗咋舌:这么个普通寻常的待客偏厅,比二太太的正房还漂亮。怪不得儿子儿媳都在自己耳根子边上念叨,那邢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的没处花。邢家的在京城的糕点铺子,每日流水银子就不少于三四千两。
这么好的一户人家,怎么就偏是邢夫人的亲戚呢!
周瑞家的暗恨不已,忽见珠帘被挑开,她忙谄媚的上前去搀来人:“奴婢给舅太太请安。”
卢氏先是一怔,继而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周妈妈怎么这样客气。快坐快坐!”
周瑞家的哪里敢坐,还是卢氏再三相请,她才贴了个边。
“周妈妈今日来是......”
周瑞家的忙赔笑:“昨儿老太太就商议,林姑奶奶回家住对月,怎么也要好好热闹热闹,便想在家开几桌,请个戏班子唱出小戏。舅太太不是外人,和我们林姑奶奶又最亲厚,所以一定要来。”
周瑞家的早从袖口中抽出个姜黄色的请柬,卢氏大致瞧了两眼,便笑道:“老太太便是不说,我也张罗着要去坐坐。这样更好,你回去告诉老太太,说我明儿必定带着岫烟准时到。”
周瑞家的可不想难得来邢府的机会就这么被打发了,遂迟疑片刻,往前凑近卢氏两步,低声道:“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告诉舅太太......”两眼不安生的觑着卢氏身边的大丫头。
卢氏心领神会,挥手屏退众人:“周妈妈但说无妨。”
周瑞家的故作一咬牙的模样,直接道:“舅太太可知道,那日林姑奶奶大婚,为什么福瓶就裂了?那都是我们二太太的主意,她可是一门心思要置林姑奶奶于死地啊!”
卢氏故作脸色大变的模样,豁然起身呵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二太太镇日吃斋念佛,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周瑞家的长叹:“舅太太还不信我的话,我且都实话实说了吧,二太太不但在林姑奶奶的陪嫁上动了手脚,她,她还在收买了林姑奶奶的丫鬟。”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卢氏的凝视。
周瑞家的心下一得意,她就知道,只有这种杀手锏才能套牢卢氏,否则对方不会重视自己。卢氏轻慢自己,周瑞家的就是有浑身的本事想要使出来,也是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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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卖主求荣的可不仅仅是周瑞家的,更有背叛林姑娘的不知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