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尢盈依然小鸟依人般在火寻风的床铺上养伤。火寻风凌晨下班之时,为了不让人怀疑,也睡在尢盈身旁。尢盈等了一天,心急如焚地想:“难道号称剑祖的南宫世家的都是缩头乌龟?”
尢盈没失望,朝阳初升不久,妓院刚刚停业。外面已经闹个不亦乐乎。尢盈轻轻推醒火寻风说:“可能找我麻烦的人来了,快去帮我看看。”尢盈还叮嘱火寻风要拿武器,因为她可能需要火寻风保护逃跑。
麻烦的确来了,麻烦属于火寻风的。他拿起那把褐黄的生锈断剑,傻乎乎地走至大厅。有人看到火寻风,一手把他逮住,喊:“废柴风在这里。”
火寻风见所有人目光霎时间集中在自己身上,暗付不妙。龟奴领班一手把火寻风仍到大厅中央,对门前的几个人说:“各位先生,这个就是火寻风。我们都叫他废柴。”
火寻风眼前出现三人,带头的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短须男人。他问:“废柴?”
领班恭敬地说:“对,是废柴,他是其中一个最没用的”领班突然看到短须男人冷酷的眼,突然看到他手按腰间的佩剑,吓得不敢说话。
短须男人问:“你是火寻风?”
火寻风装傻,痴痴地说:“我好像应该叫废柴风,因为大家都这样叫的。”
短须男人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只有听过南宫世家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剑有多厉害。只要他们拔剑,就会有人会死。
短须男人十分自信,因为只要火寻风不是傻子。只要火寻风知道他南宫霜的名字,就一定会跪地求饶。但火寻风是傻子,他也不知道南宫霜这名字有什么杀伤力。火寻风依然傻乎乎地笑着。
南宫霜略略蹙眉,心想:“胆敢来偷走雷剑,却在这里装疯!岂不是下我南宫世家威名?”
南宫霜手上的剑霎间爆开一股芒光,寒气扎人胆颤。没人敢说话,连在一旁偷看的尢盈也不敢,她生怕露馅。暗付:“火寻风啊火寻风,你再忍就完了。”
寒剑高举,短须老人缓缓下劈。大家都不知道南宫世家为何来找火寻风晦气,眼看火寻风眨眼变回被砍成两节。火寻风也准备好随时发难,阿健竟然挡在火寻风前方,不怕死地说:“杀人!也要有理由。何况他已经是个呆子。”
火寻风没想到阿健平时也是装傻而已,更没想到阿健会救自己,是阿健可怜自己?还是他终于想清楚当时火寻风害他也是无计可施之法?原谅了自己?还是他有一伙侠义心肠?
无论任何原因,火寻风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因为那已经是阿健的最后一句话。南宫霜连话也能得说,背后的其中一个青年已经拔拔剑。南宫世家的人只要拔剑,就会有人死。南宫霜不杀阿健,只是因为他的剑是用来杀火寻风。
对于他们来说,雷剑虽然也贵重,当名声更贵。那青年侃侃道:“他死,是因为多管闲事。”
他们说话都很平静,姿态也很优雅。仿佛杀阿健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仿佛南宫世家的人只要拔剑就可以杀人,是一条理所当然的法律。
火寻风耳根突然响起尢盈的声音:“快逃,你永远无法打赢南宫世家的人。无论以后他们把仙山琼阁弄成怎么样,也不要回头。”
尢盈用聚音成线的器具激将,他知道若不说话,火寻风就肯定会逃。只要叫他逃跑,却绝不会逃。
火寻风咬一咬牙,他知道绝不能逃。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阿尔修斯。南宫霜观察入微,冷哼道:“想找谁来救命吗?尽管叫他出来。”
剑气人眉睫,见火寻风依然装傻,秩淡道:“你的剑呢?”
火寻风依然傻笑,只见剑光一闪,火寻风背后的两个龟奴一个女孩已经死掉。是南宫霜背后的别一名青年杀的。其他人见不更是的无辜也杀,马上一窝蜂似的逃走。南宫世家的人要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们只要拔剑,就要有人死。
现在南宫霜的剑已经拔出来,却没人敢留下来看他怎么杀死火寻风。大家心里明白,火寻风必死无疑。
火寻风怒火中烧,这样杀人如草的人留在世上,不知有多少无辜被残杀。他想:“反正尢盈已经清楚我底细,装不装也是一样。何况这三人简直是精神病,无缘无故来杀人。”
只听南宫霜再问:“你的剑呢?”
火寻风双目突然发出一闪红光,缓缓闭上眼回答:“我没剑。”
南宫霜冷笑:“你腰间的是什么?”
火寻风低头瞥眼望了望,才发现自己把断剑带在身上,说:“这把剑不杀人。”
“不杀人的剑,就是废铁!”
火寻风拔出已经没剑锋的生锈断剑,说:“大家都这样说它。我是废柴,它是废铁。”
南宫霜背后的两名青年哈哈大笑,火寻风确实是一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把这样一柄废铁当成剑。火寻风忽然把注意力集中在两名青年身上,只是平和的一个眼神。不骄傲,也没怒气。两青年突然感到一阵心寒。
那不是人的眼,是豺狼的眼。世界上红色眼睛的动物并不多,豺是其中一种。而只有豺才会拥有凶残的红眼。
火寻风冷冷道:“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南宫霜道:“何必多此一问?”
火寻风道:“不知道就要问。”
南宫霜道:“你偷了雷剑,所以杀你。”
火寻风道:“我没偷。”
南宫霜道:“没关系。”
火寻风道:“既然没关系,那阁下刚才是精神病发作?”他蹲在阿健尸体旁默默祈祷:“阿健,我不知道你为何救我,但知道你绝对是一个好人。也知道你的灵魂还没完全灰飞烟灭,在你灰飞烟灭之前,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的。”
南宫霜没听到火寻风的默哀,充满自信地说:“南宫世家的人只要拔剑,就会有人死。现在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不是南宫世家的人。”他说话一直十分平和,十分有教养。
火寻风哈哈大笑:“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偷,我也要死?”
火寻风突然哭起来,学春秋时蹇叔哭师的模样:“南宫祖上何知?侄子中寿,墓之木拱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