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定情

2018-04-15 作者： 净弋

第十三章 定情

你可能会觉得世间上有很多事都是你所不能及的，但是你可知道这世间上就有一种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Www.Pinwenba.Com 吧

我和竺泉一路磕磕碰碰，蛊毒、梦魇、曼陀罗阵、幻境处处不是险阻？现在得此羊皮地图，简直就是如有神助。还未离开北方地界，竺泉悄悄告知我已觅得寻找“无根之水”之法。这其中的玄妙可谓一环牵一环，往往牵一发而动其身。

早在我困在蛊梦之际，竺泉已然先行得到“无主之蛊”。但是，这蛊既是无主，自然野性得很，十分之难以驯服。

但是自古以来就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说的自然就是纵有千般本事，亦难逃棋逢敌手的时候。这“无主之蛊”，偏生这天敌就是“无根之水”。说起这无根之水就更为神乎其神了。相传镜湖之水为天下之醇之物，隐泉之水是清洌入肺，而这顶雪峰上的千年洞中的雪水更是人间妙品。

“无根之水”，意为无所固定的根源。苍穹大陆上的人都知晓，这三处的水，是不能用世间的器皿容具所取纳，凡有私心要将之据为己有，必定是身首异处。当年的辜鸿舞和易装怪人斗个你死我活，亦不过寻得这隐泉之位置，而并无能耐将之纳为己用。因为，两人亦是受尽祸害，差点葬身丢命。遂，两人联手，化解灭顶灾祸，双双远离江湖而去。

我们要想收集“无根之水”，必定要先去那往生泉，寻得那“撷泉之瓢”。只是，《撷泉手札》上的字迹已然化开，倒是配在旁边的朱砂小图若隐若现：清潭一片，边上顽石扎堆，几棵本只是一个平常的清潭图。但多看几眼，却越发现这图越发诡异，那些个石头怎么看都像是《巫蛊》一书上的黑暗屯牌，那尖锐的牌边，翻滚着血腥的味道，这，我记忆如初。

两百年前，我们苏李家族的不少族人就是被这屯牌中匿藏的蛊毒。幸得那任族长以身破法，才得以保住苏李家族。自那以后，每任族长都引以为戒，族中人人不敢忘却。没想到，这消失的百多年的屯牌竟然再度重出江湖，注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天夜里，凉凉如水，半敞的木窗，风卷起客栈的水红色纱幔，妖娆缠绵，好生曼妙。我站在屋顶上，竺泉则一手撑在屋顶上，一手提着酒坛，大口大口地灌酒。

我看无边月色，皎洁一片，银色的流光仿佛快要满溢而出。如此大好良辰美景，原本应该美酒佳肴，对月弄萧一番。而今，却是一个苦于无良策计谋，一个借烈酒消愁，折损这一月一风一良夜的韵致。

只因，此去本就没路可走，任我们有天大本事，还能把那翻滚的怒海铲平？自那辜老头子那一次以失败告终，隐泉仿有神识，已然退居怒海中央的柒岛，并有传说中的六角麒麟日夜看守，可谓坚不可摧。

竺泉，也不知何时开始是有通晓世事的本领，脑海里不时有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皆是平日里苦思而不得的问题。可惜的是，每一次想要进一步解其疑惑时，画面都会自个儿断开。此其一。其二是竺泉家族的长老听闻竺泉已然身在南方，三番四次派人催请竺泉回庄议事。但是，竺泉却是一心地留在我的身边，多次对来人的接请婉然相拒。再是如此下去，竺泉定会和族中长老闹僵。同族的亲人，实在不宜把关系弄得尴尬疏离。我悄然只身离去，却没想到竺泉早料到我的主意，将我拦下，并表明对我的心意。我不是不感动，有君如此，夫复何求？但是，我也是在不想他为难，所以才相约他月下相谈。谁知，他倒好，自个儿提了一大坛酒上来，昂头就饮，连个儿说话的机会也是没留给我。

“月色真是好美。”他终于说话了，但是却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语。

许是知道我想答话，他又立即说上了：“在我们南方，有一个传说。每个往生的人走过那段黄泉路，必定向孟婆讨上一碗孟婆汤，好让自己与前尘往事有个了断。但凡那些对过往执念成狂的人，孟婆也不会强迫于他，但是会在他们的脸上，用神器烙上一个小洞。这个小洞，就是你我脸上的酒窝。”他深深地把自己投影在我的双眸里，我的头脑霎时空白一片，但是亦只是一刻间，因为他的深情，我无法确定我可以用我的一生去承载。

“我们那里还有一个说法。若是有一对男女，左边的那个酒窝长得是一模一样，他们铁定是前生有缘，今世再续。可能，你会认为那是我糊弄你。但是，十年前……”

他一直在定定地望着我，想是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个究竟。脑中有些画面在游走，拨开了那层疏浅的迷雾——原来那次在青竹林被我骂作“狂徒”的那个人。不知不觉，真的已经过去十年光景，还记得那时我们都是十几岁的年少轻狂。饮酒猜拳、观马赏花、笑骂人生，何不快哉？

我也想倾尽真心待你，但是世事实在太多变数，神官尚且说不准，何况你我只是个凡人。

“你确定，你看清你的心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回答他。

月色溶溶，星子沉沉。难道遥不可及的美都是如此美得如此的彻底，美得如此的竭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