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苏醒,却忘记了很多事,只隐约记得,自己叫元夕,家住蜀山。
接下来的好几个夜里,他远远地立着,望着她的屋子。
蜀山。他的匕首。
这是十年来,终于有一个人,同时符合两个条件。
他问她是否还有个名字叫素素,她怯怯的,摇了摇头。
陆回雪苦笑。
元夕,究竟是不是当年的素素?
他凝思良久,却还是无法确定。
要留下她么?
蓬莱少主难得的迟疑了。
好吧,换个说法……
你想让她离开,当做从未遇过么?
……不。
尘埃落定。
陆回雪一直告诉自己,他是对的。
素素,蜀山,匕首。
元夕忘了许多事,他想,大概“素素”这个名字,也被留在那段空白的记忆里了。无妨,至少,蜀山和匕首总是没错的。
而此刻,望着场内对峙的两人,陆回雪有些茫然。
但若连“蜀山元夕”也是假的,那么,他要如何继续对自己说,他是对的?
相似的紫衫藕荷裙,相似的发型。
在元夕面色平静地说完“我要让所有人看清楚,你根本不是元夕”后,会场大哗。
假元夕不愧为魔君倚重的左右手,短暂的慌乱之后,面上扬起笑,神情好似看着一场闹剧:“真有意思,那你就说说看,我怎么不是元夕了?”
她瞟向立于台下的白朔,笑道:“那位公子,是与你一起的吧?要不要叫他上来,给你出出主意?”
元夕眼色微微一变:“有劳美意,不必。”
“何必客气,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人家还以为我们蜀山以多欺寡。”假元夕一面说着,一面朝台缘走去,在元夕阻止她前迅速走到白朔身旁。
在众人不易察觉的角度,她恶狠狠地冲蓝衣男子道:“姓白的,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语速极快,喉中完全没发出声音,她知道他看得懂唇语。
白朔拢在袖中的手,从少女跳上台起就一直拈着一张符,期间几度符纸已探出了袖口,却始终未发出去。此时见假元夕如此一说,反倒松了那张符,望着假元夕,眸色似笑非笑。
很好,他正思忖当如何堵住百里怀的口,这里就有个现成的理由撞上来。
恶劣的态度,自以为是的“威胁”,出言不逊……百里怀会谅解他今日的“一时愤怒”的,必须谅解。白朔心情愉悦地想。
假元夕只见白朔轻轻一笑,然后听他道:“真遗憾,我没打算帮她的忙。”这话是说给望向这边的好事者听的。
而假元夕则在他眼中读出这个讯息:不帮她,但也不会帮你。
柳眉倒竖,她恨恨地剜他一眼。
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的少女蓦地大声道:“我说你不是元夕,证据就在你的发上!”
假元夕一惊,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发,旋即一惊,立刻想垂下已经碰到发丝的手——但元夕比她更快!猛地抓住她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就势一翻。
“这是什么?”元夕问。
众人立刻看到假元夕手中的苍绿圆石。
一切都在元夕的预料中。骤然出声让假元夕猝不及防去摸自己头发,这样固然能从侧面证明出假元夕的心虚,但还不够!真正能够一招致命的,是这块石头。
绝大部分人迷惑不解,不知一块石头有甚稀奇,但主座上,蜀山掌门霍然立起,一个移形,眨眼已至二女身侧!
从蜀山掌门人的阴沉如水的脸上,假元夕心知他恐怕已瞧出此石的来历。暗道要糟,垂下头,她低声道:“师傅,徒儿只是太想得到天机剑,才会一时糊涂,用了这块石头……。”
蜀山掌门面色难辨,元夕担心师傅被假元夕欺瞒过去,不待他出声,便凉凉一笑:“哈,你还要做戏么?可惜,蜀山掌门早就知道,你手中这块世间独一无二的苍星缚灵珏,真正的主人是谁。”
蜀山掌门眉梢微动,瞥了元夕一眼,并不作声。
元夕直视着假元夕:“如何,你还要抵赖么?你这魔道派出潜入蜀山的卧底。”
气氛陡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