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乐意了,“你才像个袋鼠!”
小丫头其实没占多大地方,但是这么一竖起来,中间的空地确实也显得大了不少,我搂着欣怡凑近了点,把胳膊一支撑住脑袋,头发垂下来挡住镜头,“说吧,这样监视器就看不到咱们在说什么了。”
我敢保证我此时的目光正直又慈祥,可是峰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后背紧紧贴着墙,“我……那个……不是……你……呃……”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抢过话头,心说你这人就像一张大白纸,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一眼就能看透,“你啊,无外乎吹嘘一下,自己怎么怎么能行,轻伤不下火线,还可以再战三百回合,天塌下来有你顶着什么的。好啦,你放宽心,刚才那种情况,完全是在掌控之中的,我分分钟可以解决,气归气,你根本用不着操心。你想啊,我们俩是谁呀?那都不是互相拖后腿的角色,对不对?不需要互相保护什么的,就是……一起肩并着肩,心无杂念,毫无顾虑,竭尽全力往前跑的关系。我这人没什么计谋,也不敢说什么把背后交给我,只能说,你暂缺的那一条腿的战斗力,我给你补上绰绰有余。”
我在被窝里兀自握了握拳,自信满满,“我跟你跟她,一定能逃出去。”
说着说着我心里直犯堵,因为,在我说话的功夫,峰子的一双手一直也没闲着,总是在摸身上的擦伤,摸来摸去又摸出血来,赶紧出手阻止了,“行了别碰了,别弄感染了,”扫两眼看见结痂旁边长出来的新肉芽,不由放缓了语气,问:“那么痒啊?”
“也没有,”峰子老老实实收回手,“就是……习惯了,忍不住总想抠。”
“你们一个一个的,这都什么毛病啊。”我挠挠头,“得了,明天,咱们得争取赢一点紫药水回来,碘酒刺激性太强,今天看你涂的时候,实在是疼得牙酸。”
峰子摆摆手,“没事的,疼不怕,有得消毒就好了。而且,那柜子里不是还有一瓶红药水么。”
我白眼他,“你傻呀,红药水,照那么大面积涂,百分百的汞中毒了。”
峰子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挪了挪枕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关于那个,确实是很奇怪,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真的说不清。总之……你要相信,我在本质上,其实还是一个普通而又友善的地球人。”
峰子的眼睛很亮,我一直是知道的,夜色里看起来,更是透彻见底,对视了半晌,峰子先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峰子笑了笑,把被子往上拽拽,“好了,友善的地球人,我要睡觉了。”
我着急了,“哎?先别睡呀,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那我想知道的,你还没说呢。”
“你想知道的?”峰子心虚地往后蹭了蹭,“你……想要我说什么?”
我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说:“不多,一共就三个问题。”
我按下无名指,问:“第一,你为什么逃出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一家医院,那些医生给人一种……奇怪的压迫感,本能告诉我必须要逃走,”峰子皱眉回忆着,“而且,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在身边,连强子都走了,我再不济也能猜出来,那不是个好地方咯。”
“所以,你跟他们没有正面接触过?”我表示很惊讶,“我还以为是某人跟你说了什么……”
“别提了,你们一走,我能交流的人几乎没有了,那些个医生护士整天神神秘秘的,看着就像是什么邪教的秘密基地,留下来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梅梅的,跟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医生,简直亲如兄妹,压根不理我,”峰子抱怨道,“还有一点,在那里,不管白天晚上,我总是很困,再不就是白日做梦,清醒的时间挺少的,这很反常,让我觉得很不安,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我安慰几句,又赶快进行下一个问题,“第二,你那身衣服哪里来的?”
峰子望着我,得意一笑,“我说过,你峰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最起码,拿得出手的朋友,正经还是挺多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稍微放心了一点,最起码他是自发想从医院里逃出来,然后没多久就遇上了接应的人,只不过半途出了岔子,还好不是被什么仇人有组织有预谋地绑架了,这样一来,我们在这里呆着的风险,就要小上很多。
“可要好好感谢你那个朋友,要不然,以你刚刚跳完楼的那个状态,保不准现在就已经横尸街头了,”我点点头,“那你朋友现在没事吧?你被抓来了,他去哪儿了?”
“进了霍城,我们就各回各家了,”峰子翻了个身,“他现在啊,应该跟老婆孩子在家看电视呢吧。”
峰子打了半个哈欠,说:“你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在这沙漠里,你能不能分辨出东南西北来?”我收起最后一根手指,“不管我们跑到哪儿,随时随地分辨出方向来。”
峰子转头看我,一双眼睛咄咄逼人的,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我记得,来的时候,你是蒙着眼睛在车里的,你怎么可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