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挑眉,问:“百家姓你会背么?”
欣怡摇摇头,我一乐,忽悠说:“那行,那就有姓鱼的,我就叫小鱼哥了,你实在不爱叫,就叫喂吧。哦,还有,”我指一指峰子,一脸坏笑,“他叫小峰峰。”
峰子有气无力的瘫着,想反驳没法反驳,只好伸手掐我,我连忙指着让欣怡看,“你看你看,这人可暴力了。”
小丫头绷了半天,终于是笑了。
到了晚上,太阳收起了白天的神通,冷月高悬,沙漠变得一片阴森。
女人是理智缺失的感性动物,收拾好房间,看见峰子那一副半身不遂的可怜样子,又都心软了,同情排山倒海地盖过了害怕,甚至东翻西找,帮他凑齐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样不缺。
不过,她们也都争着抢着要给他换就是了,到底是本性难改。
擦干净身上的血污和沙粒,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峰子躺在通铺上,紧贴着墙边,防备心很强地攥着被子,已经困到头一点一点的,但就是不肯睡实。
我伸手把团成一团的被子从他手里拽出来,把被角好好地掖了掖,轻声问:“还醒着呢?”
峰子点点头。
我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常欣怡,俯下身问:“我问你啊,常五爷的本名,是不是叫常守程啊?”峰子又点点头,我一乐,眯眼看着小姑娘跟他说,“峰子,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儿,这些姑娘里头,有一个,是常五爷的女儿。”
峰子闻言睁了睁眼,翻了半个身,我伸手按住他,又把被角掖了一遍。
“行了,你就别起来了,放心睡吧,”我说,“我会把你们俩都带出去的,相信我。”
“欣怡,”我招呼小丫头,拍拍身边的床铺,“你晚上挨着我吧。”
小丫头直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猛地抬眼看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哎?我心说这不对劲啊,这姑娘不是挺生猛的吗?为什么突然间反应迟钝了呢?仔细瞥了几眼,突然发现,欣怡偷偷盯着峰子的脸,看两眼又假装没有在看,手指不自然地抠着水瓶的侧封,眉心紧紧皱着,很是在意的模样。
我又仔细看了看峰子的侧脸,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三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心说没错的没错的,看这个反应,一定是被咱峰子给帅到了。
每个少女粉红色的绮梦里面,都曾经有过一个面目模糊的王子,他身骑白马,华筵盛装,他手持利剑,击杀恶龙,就算他强吻人家睡着的公主,扰人清梦,也一样是帅得天雷地火,一塌糊涂。
虽然……眼前这个王子是瘸的,穿着一身东拼西凑的衣服,裤腿还有点短,胸口的扣子也扣不上,耍得一手好流*氓。
我拍拍欣怡的脑袋,得意洋洋地轻声问:“丫头,帅吧?”
如愿收获到欣怡的小红脸,我哈哈笑起来,问:“睡前童话听过没?白雪公主与猎人,睡美人和巫师,茱丽叶跟梁山伯,吸血鬼跟伊莎贝拉什么的……”
没等说完,就被脆生生地打断了,“你错了笨蛋,”小公主叉了腰,一脸的嫌弃,也学着我的样子,压低着嗓音,“童话里面才不是这么讲的。”
“哎呀,管那么多呢,”我无所谓地挥一挥手,轻轻捏了捏峰子的脸,说,“看看,像不像王子?”
欣怡又往这边瞥了一眼,红着脸,使劲摇了摇头,“就是,他才不像呢,”我点点头附和道,“我跟你说啊,他可倔了,明明可疼可害怕,还假装没有事,傻得要死,是个笨蛋。”
“不像你,你聪明又能干,”我拍软了枕头,翻了个身,把小姑娘抱到中间挨着峰子,拿被子捂好,“你跟在他身边,帮我照顾他,行不行?”
小丫头缩在被窝里,大眼睛往旁边瞅了瞅,闷闷地点了点头。
半夜里。
我心里想着要守住峰子和欣怡,咬了四遍舌头,破天荒的没睡着,往窗边看去时,突然发现,白天那个红裙女人正披了睡衣起身,光着脚往窗外望着。
她在看什么?
就在这时,我看到她的耳朵动了动,凝神一听我也发现了,似乎有一群人正簇拥着往这边赶,步伐非常急切又混乱。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近了,我一下子就听出,这应该是一群醉酒的男人,他们言语粗鄙,脚步虚浮,推推攘攘地奔着这间屋子走了过来,欲求显而易见。
等到门口时,屋里大部分女人都醒了,她们默默披上披肩,从枕头底下抽出梳子,慢条斯理地梳起了头发,一脸木然。
门板上传来几声踹响,门外的人握住手柄,粗鲁地晃了几下,发现了门上的锁,骂了几声之后,砰的一声枪响,门把手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好远,看起来不是很结实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群人蜂拥而入,带着夜晚的寒气和污浊的酒气,生涩地钻进领口,让人坐立难安。
打头那一个醉得脸红脖子粗,他眯缝着眼睛瞅了一圈儿,狞笑几声,然后一步三晃地扑到床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床下拽,嘴里嚷嚷道:“今儿大爷我就要……尝尝这个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