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看去才发现自己被一只猴子和一头猪为主角的故事感动到了,不由得有点心生戚戚,转头却看见齐霁整整齐齐裹在被子里,睡成一坨暖洋洋的裸男,安安静静连声呼噜都不打,那一副卸去了笑容的干净脸庞,比楼下那些香喷喷的蛋糕更要人命。
再然后我就淡定不能了,挂钟上显示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他已经睡过满12个钟。
一动没动。
就算不说别的,他这已经是第四天没有吃饭了,恐怕连水都没喝。我慌慌张张的拎起他的手腕摸摸脉搏,俯身听听心跳,一角一角地揭起被子检查看伤口有没有感染,在一张薄薄的碎花小棉被里不安分地钻进钻出,手忙脚乱地上下其手,最后玩儿得不亦乐乎,忘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
要怪只怪窗外韶光正当时吧。
最后一顿袭胸捏脸抓脚心,吊着萌腔唱儿歌学猫叫,浑身解数都使尽了,他还是不肯醒,这下子我才有点真急了。这人向来比常人都要敏锐,这么一通胡搞,照理说早应该起来了,就算是装睡,也应该遮不住笑了。
然后我撂着一双爪子搂住他的腰,望见他肩头的结痂和微蹙的眉心,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哭了出来。
想到很多东西,失掉的过往,失掉的伙伴,那么多回不去的好时光。
一只温温热热的手从脑后环绕过来,捏到脸颊上湿乎乎一片时,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伤感里没拔出来。直到一条长腿加半边肩膀重重扔到身上来,好悬没把胸按回肋骨里,床板发出吱呀一声,我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转过头望向枕边的脸,仰头的瞬间就陷进一汪直视过来的漆黑深潭。
我迅速吸了吸鼻子转回来,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儿往海绵垫子里面缩了缩,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努力把自己铺展成一张床单。
“你干嘛呢?”耳边吹来一阵十二级枕边风,刚刚醒来的嘶哑音色,一字一顿分分钟爆头。
一瞬间我的大脑陷入彻彻底底的纯正空白,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愣愣点点头说嗯。
“嗯?我问你干、嘛、呢?”呼,声线比刚才又低了八度,慢了四拍,一句话让你忘了时间,忘了姓名,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十七级以上风力,超出仪器可识别范围,威力未知。
然后就这么你眨一下眼我眨一下眼,叠着搂着撂了一会儿,他也没嫌硌得慌,我也没嫌沉。直到他又把眼睛闭上,一副“爷就这么接着睡了,你随意。”的架势,我才重新找回自己木掉的胳膊腿儿,把他稀里哗啦一顿猛摇。
好不容易哄起来赶上了晚饭,山庄老板毛哥坐在地上,搂着齐霁大腿一顿哭,把他烦得直打哈欠,一边啃着排骨,一边拧着眉心。
原来,我们到达龙岭山庄的前一晚,几位老板确实是受到了胁迫,那天才咋咋呼呼的放了一场盛大烟火,当时老毛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那么大的来头,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搞到最后,好好的一群人里面一共丢了五个,如今已经过去四天四宿,陆陆续续回来四个,还有一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老毛这么一嚎,洪臣也跟着嘤嘤嘤,说千错万错,如果我们没有踏进龙岭就不会出事,当初是他挑的旅馆,怎么说他也是脱不了责任的,柳橙触景伤情轻轻唤了句峰子,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酸酸的。
这么满屋子哭哭啼啼的我吃着也是很不开心,于是把筷子一撂桌子一拍,皱着眉嚷嚷道:“要这么说,还不是怪峰子自己惹祸上身,谁都尽力了,关你们什么事啊,好好吃饭行不行。”
说完了满屋子寂静无声,只有齐霁还在喀吧喀吧嚼着鸡脆骨,只放出一双眼神来着镇着场子,随南跟橙子是见识到了他是怎么玩儿命救他们俩的,一时间也没人责怪我对他们自家兄弟的不管不顾。
看见强子格外显眼的黑眼圈,我心里又是一软,放下举到嘴边的筷子,说:“我知道大家心里着急,我心里也是着急的,毕竟大家千辛万苦救下来的人,最后是从我手里丢掉的。”
“谁心里不难受啊,我心里最难受啊,”我撅着嘴,瞥见齐霁又开始闭眼,嘟囔说,“你们看这么一通折腾,我老公都快变成睡美人了。”
常五爷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他说:“秦峰在克拉玛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