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我下意识的瞪着他,眼里快喷出火来。
那人愣了愣,走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右手,捏得指节生疼。
力度很大,他是存心要拽我走。
挣了两下,脑子里正在权衡着是守着峰子重要还是去探探虚实重要,一时间就没有反抗,峰子却急了,在身后嘲讽道:“有本事抓我,跟女人能耐什么?哦,难道是因为主子是个残废,手下的狗也都是孬种吗?”
面具男顿了顿,远远扔开我,两步踱过去,一只手按在峰子肩膀上,抬起一只锃亮的皮鞋,踩上峰子的断腿,发出咔嚓一声响。
峰子抽了很大一口气,在快要把肺撑破的时候化成了撕撕厉厉的一声吼,接着死死咬住牙闷哼,瞪着眼睛跟人家较着劲,手腕上的手铐扯得哗啦啦直响,可惜肩上的手却像钳子,让他逃脱不能。
那只踩在峰子腿上的皮鞋还恶狠狠地拧了拧,断骨戳破皮肤,脓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晕开满地血花。
我看得头皮都麻了,脚下虚浮地几步跑过去,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把面具男的腿抬起来,峰子的一双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目光模糊的看我几眼,接着头往后一歪就晕了过去。
“滚开,或者死,选一个,”我跪在峰子身边,一手从腋下穿过横着搂住他,一手捏住面具男搭在他肩上的手,一开口冷硬得不像是我在说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那人手抖了一下,愣着没动,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嚣张,嚣张得有恃无恐。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眼光一闪,空气里一阵热浪猛地推过去,面具男迅速退开两步,胸前还是沾上了一大片火星。
面具男迅速脱掉外套扔到一旁,手颤抖着往前伸,声音里竟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
他说:“你……你就是天龙?”
好像装了变声器,声音要多恶心就多恶心,我一咬牙,恶狠狠回答:“老子不是天龙,老子是你祖宗!”
那人匆匆忙忙跑去报信,不过似乎后面的大部队还没赶到,很久没有回来,峰子紧紧闭着眼,呼吸越来越轻,身下一滩血开始干涸,空气渐渐变暖,天该是亮了。
我抱起胳膊在一边坐着,阳光照在身上,却是冷的。
我心说峰子啊,天都亮了,你快醒醒吧。
峰子过了很久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一开口就说:“小鱼,那个面具,是他们没错,你跑吧。”
我摇摇头:“要跑一起跑。”
峰子没回话,把右手一抬,哗啦一声,只抬起一点儿就再动不了,示意我,老子一只手铐是被铐在身后的暖气管子上的,想跑你有钥匙啊?
“就算没有被铐着,我这种状态也是走不了了的,你待会儿自己想办法跑,先攒点力气,再猫着装一会儿晕。实在不行,我再闹出点动静来拖住他们。”说着试着动了动,一动冷汗就淌下来了,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寂静里就只有断断续续压抑的喘息。
“你抓住机会就跑,跑出去就是高速路,你就祈祷能尽快遇见过路的车吧。”峰子想到什么,眯起眼睛笑了,“哎,知道怎么拦车吧?正好你穿着裙子,可以把裙角一扯,那么高抬着腿一伸,电视上都那么演……”
我生硬地打断他:“我跑个屁!”
“我没跟你商量,不敢跑也得跑!”峰子也生硬地回答。
我梗着脖子:“我就不!”
峰子像听了个笑话:“你舅不,那你舅妈跑不?”
我固执的摇着头:“不跑,都不跑。”
“小鱼,我跟你说啊,你别害怕,我相信你肯定能跑出去,实在害怕,你就想想……就想想我,”峰子似乎是想挠挠脑袋或者拍拍胸口什么的,拧着眉心拱了拱,却发现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于是只能点着头,认认真真地说:“你就想,我在后面看着你,给你加油呢,就是那个什么,你最坚强的后盾……什么的。”
“我不!”我紧紧攥着着他的领口,死死地瞪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这么个挑衅似的姿势,不过稍微有点离得太近了。
就这么对视了五六秒钟,峰子突然收回搂在我腰上的胳膊,慌慌张张地说:“那,那个……你还冷不冷?要是还冷,等我转过去,你再靠……靠!”
白痴,腰一转必然扯动腿骨,能不疼?眼见着峰子弓身缩成一团,咬着牙抵住墙壁,额头上汗如雨下,半天没喘出气来。
“我不怕,峰子。从现在起,听我的,没得商量,”我说,“我们一起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