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你不是就说上山去的吗?怎又到山脚下给人算了起来?”道童有些不满道,自家的这个师傅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老道儿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后又觉得硌手,就收了起来。“这山上阴气极重,不知是不是师祖寻的这地儿!”
“师叔祖,山下的那妇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等过了十五,咱就回宗门里去吗?”道童不依不饶地问着。
老道儿低头寻路,“无量寿佛,寻!”
“那妇人身子四周,自成一堵‘金刚墙’。就是这村子里阴气颇重,也丝毫影响不了她,若不是她护着,刚刚那小子,怕早已经凶多吉少了……
老道儿原是想着发发善心,做件善事,看来怕是另有造化了……”
过不了多少时间,老道儿就领着道童,站在了田慧以前住过的山洞,“就是这儿了,待得住过十五,便回宗门。你这小道童,话忒多了些,早些还给你师傅,我也是了了心事了……”
“师叔祖,这山洞好像住过人……”道童里里外外逛了好几圈才道。
老道儿原本打算靠着褡裢打个小盹儿,“贫道还是有长眼睛的,睡不着就多年几遍往生咒!”
道童乖乖地张嘴就念起了往生咒,他一开始就听师傅说了,师叔祖肯带上他,是因为他的往生咒念得好,都是一样念经的,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师傅说能辨得出来,大抵师傅是不会骗人的吧?
老道儿的话对田慧没啥影响,圆子哥俩也是照常该做啥就做啥。不过村子里,倒是轰动了,议论纷纷,毕竟还有不少人愿意将自己儿子送去,可都没成,这就显得圆子的独特来。
如此,便有不少人都说圆子必是蒙神尊保佑的,如此云云……
自然也有些心里看不过眼的,杨知雨便是,“你没听道长说是父母缘薄,这说明是克父克母!”附和者亦不少。
田慧都笑着听了,自家儿子自己教,若是她真能克母,把自己克回去了也不错,田慧更是心安理得地乐呵呵地教着管着,只是心里头的那点儿舍不得是什么?
若说真有不一样的,那就是秦氏了。
田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也不好开口询问这冬子还在否?
直到有一日,秦氏去了里正的院子,还开了祠堂,就是族里的老人无一落下。田慧是陪着秦氏一道儿去的村里,只是祠堂田慧却是进不去的,因为,不是杨家人了。
“当初寻冬子的那会儿,我家那些地就卖了不少,这些年,我也置办下了不少,若说一定要有多少银子,也就一二两防防身。就去年里,杨大夫家卖地,我就把银子都花了出去。
我只要还在世,我都信我儿子还活着,只是,我一个老婆子到底是碍了别人的眼。村里有不少孤-寡老人,一个人的日子是有多难熬,日日就盼着太阳落山,数着日头过,若不是慧娘娘几个,我怕是这辈子都是这样了。
村里人有不少人都说,田慧是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你们说说,若是你们,你们可舍得?凭心说,我一个老婆子也没那么多的银子,当初养着冬子的时候,我就卖过地,如今再养着她们三个,我如何养得起!这人啊,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想想,多积点德!”
秦氏也不管各人神色如何,只管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她想说很久了。
“里正,你是咱村子的人,我这还有事儿要你帮我做主!若是等我过世了后,冬子若是还没回来,就请里正和族里的老人做主,给冬子寻个继子,老实点的就成,我这留下来的田地都归冬子的继子。
再者,我这一个老婆子,这十几亩地,我也吃用不了,我自己留两亩上好的水田,其余的出息都归到族里,修祠堂也好,给那几家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的也好,都由族里决定,这事儿从明年开始吧……”
秦氏话才落,就听到她的三弟妹林氏的尖叫声,“二嫂,你就是看在死去的二哥的份上,你不能这样做啊,你说这话前,就不想想咱家里?咱可真真是嫡亲的,这是你侄子,侄孙,你,你这胳膊肘往哪儿拐了咯!”
前些年,杨家村也不知道咋回事,多了好些寡妇,那些个老寡妇要强能干的,守着自家的田的,日子自然是勉强过得下去的。
有些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就如春嫂子,只能将闺女送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做了丫鬟,虽说是活契,也不知道有没有一日能赎得回来。
一听这话,里正就不乐意了,“我看你的二嫂好得很,她这是为了冬子积福,说不准福到了,冬子就回来了!
听了秦氏的这话,我都觉得羞愧地慌,我家子孙多,我俩老的,也有几亩老田,我也拿三亩田出来,做做善事!”
杨家村大,上杨这日子也还算是过得下去,这下杨,一家子能混得半饱就算是不错了。田慧她们这儿,都属于上杨,要到下杨去,得越过一个土坝,分界明显。
有了里正领头,上杨的那些个有个十几二十几亩地的,纷纷都是半亩,几分的,都说捐给族里,做点儿善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