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不好意思地笑笑:“陈公子,只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我大哥谦虚得很,其实他的剑真的铸得好,送到府城的货,一把值三十两银子呢。”永亮说道。这个谪仙般的陈公子,若是能把大哥的剑带去京城,能让大哥在京城声名鹊起就好了。
“正是如此,永明兄太过谦虚了,你铸剑名声满村皆知,可否为我铸一把剑。”陈晟睿说道,同时想,一把剑三十两银子,那应是不错的剑了。
永明露出为难的表情:“那要不,陈公子,你看看我铸好的剑,如果真能入得了公子的眼,那我便为公子铸一把。”
家里有一柄铸好的剑,这个月还差两柄,只等到新铺起后铸好去送货。
“如此甚好。”陈晟睿有些隐隐地期待,礼貌说道。对祝宝挥挥手,祝宝会意,让了吴掌柜先回去大房,便随着主子跟着永明回家。
一切如陈晟睿所想,不动声色,不张扬,先确认。
赵氏很惊讶永明竟然带了谪仙般的陈公子回了家来,听说是陈公子想要一把剑,便客气地招呼着陈晟睿坐在桂花树下,再去泡茶。
永明不太会客套,笑道:“陈公子稍等。”便从屋中取出剑,恭敬放到石桌上。
陈晟睿看着那银中淡灰的剑鞘,以及剑柄上的那朵青黑色的花,目光一愣,抓起剑柄抽出,剑身柔韧,泛着芒辉。剑刃还闪着寒光。
他惊讶非常,这算是很好的剑了啊!就是欧阳天用的剑,刃上也没有如此寒光。是他铸出来的剑?一把三十两,显然是卖得贱了,不过也理解,人家铺子来收此剑是要赚钱的。
他没有超群的功夫,但,京城哪有不懂剑的公子,都是能玩几下的。
他的剑玩得很好,御敌另计。他们不会像欧阳天他们一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满手剑茧。他们玩的是那品味与范儿。
“此剑真是你所铸?”陈晟睿认真的问道。这样的剑,与那卷心经有太多可相联之处,凌厉,有气,有势,有场,但又低调,若真是他所铸,那便真的是他了--王永明。
“陈公子,是我儿所铸,当初府城那东家也是不信的,我儿当众铸出来,全村人都看到了的,村长也看到的。”赵氏端着茶盘与水壶过来,客气但自豪地解释着。
是他不假!是王永明。这个十七岁的笑得憨厚的少年!陈晟睿突然心痛如刀绞。是他不对,他来的第一天就应当亲自来寻,就不会让了欧阳地如此讥笑于他。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的字里风骨那般独特骄傲甚至孤独。是啊,丧了父,寡母与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一人肩挑起一房重担,可他不过才十七岁!
他的情绪无法言说,这是转了一个圈子又回来的心情,是差点错失的心情,是感受到冥冥安排的心情。他开始感慨,那天,那些村妇村民们推拉着他们入了院子,见证了一场恶俗的家务纷争。他千里迢迢来寻的前世至交,其实第一天就见过了。
而他们却错过至今,真是让人尴尬。但是,没关系,十七岁的少年,正与他同年,这是天赐给他的至交。
以字为媒,以剑相交。多么美妙!他是心有灵犀啊,不然当初想的场景,为何是他月下舞剑,“他”挥毫书写。就是这般如此!
他看向王永明的眼神变得轻柔。
莫菲在屋里打坐调息,最近几天,吃下黄精后,汗水也有些隐隐的异味。嘴里的异味与骨头里的痛楚还是老样子,但她知道,她会越来越好。
听到院里的动静,她一直没动,只等一个周天运转完毕,才出来问道:“你想买剑?”
“是的,王姑娘。”陈晟睿本着爱屋及乌之心,对莫菲的口气很温和。
“一百两。”莫菲说道。
永明与赵氏吃惊。在后院修篱笆的外公外婆也闻动而来,正听到一百两,站在那里有些颤抖。这是敲诈啊,要是惹了贵公子生气,那可如何是好。
“不是三十两吗?”祝宝小声嘟囔了一嘴。他讨厌这个丫头,一讲话,隔这么远都闻到异味了。但她大哥八成就是少爷的前世至交了,不可得罪,唉,银子算什么,少爷前世的至交啊,那是一百两银子的概念吗,这个眼皮子浅的,凶悍的丫头哇,你这是毁你大哥呢。
“祝宝!”陈晟睿轻喝了一声。脸上的愠色让祝宝打了个寒颤。少爷生气了。他灰溜溜地低下头。
陈晟睿又对永明温和笑道:“纵是一百两也是亏待了永明兄的才能……”
莫菲笑了,她要银子,更多的银子,因为她要大量的黄精。她笑着说:“陈公子真是慧眼,那便三天后来取剑。若是欧阳天壮士与另一个壮士也想要的话,同样一百两。但是一把剑得三天。”
“如此甚好,”陈晟睿展颜而笑,“那一会便叫他们两人前来看看此剑,想来他们一定想要换上此等好剑。”
“陈公子,你们会觉得这三百两银子是值得的。”莫菲认真说完,便回了屋。
“现在我已是这样觉得,王姑娘。”陈晟睿对着永明温和说道。
赵氏心中欣喜,忙热情冲茶,祝宝殷切相帮。害得赵氏十分不好意思,剑卖了这样的高价,人家却还这么客气,真是好人。她想。
外公外婆惊愕地对视,又小心回了后院,但侧耳细细听着。
永明尴尬说道:“陈公子,那……一百两银子……那剑会叠打六层,你手上这柄是三层的。是……是这个意思,因为那样的剑才配得上公子的风华气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