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主子!”
熏香袅袅的雅间里瞬时乱作了一团,还是那柳护卫一声低喝,“噤声!想将贼人也嚷嚷过来么!”又指着另两个随从,吩咐道,“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你,把这贱民给我抓起来!”
“是!”
轩辕彻便是在此时缓过了神来,他解开衣袖,发现半条手臂都被烫起了水泡,中间更是被碎片划出了蜈蚣般的长口子,四周鲜血淋漓。
相比心口的难受,他并不觉得疼,反而又抬头看了看怒目而视的阿四,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众护卫一愣,皆是满头雾水,却见自家主子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
“可是,殿下,这贱民......”
“退下!”
众护卫无可奈何,只得遵命退下。于是,雅间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除了满地紫砂壶的残骸,和轩辕彻湿哒哒的衣服,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轩辕彻也果真演得比戏台上还要好几分,他面不改色地笑了笑,无奈道,“打得好,这才是我的小池!出完气了吧,出完气,便随我回去吧。”
阿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好似看着一头怪物,“不要脸!”
轩辕彻低低一笑,缓缓道,“小池,我在你前面从来都只是一个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皇子太子,这你应该知道。的确,我曾经愧对于你,又负你良多。但,我对天发誓。”说到这儿,他一手指天,掷地有声道,“我轩辕彻,日后毕当对古池万般补偿,若是再有相负,便叫我天打雷劈!”
台上胡琴咿呀,好似有道不尽说不清的心酸悲苦。阿四却忽地觉得索然无味,她讥诮一笑,道,“殿下可知这讲了什么?”
轩辕彻明明觉得自己这海誓山盟,应是感人至极,却不料对方突地聊起了戏来。只听她吃吃而笑,“红娘记,讲的便是那位叫做红娘的千金小姐。她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个穷书生,好不容易将他送去了京城赶考,却不料那书生一朝得势,却始乱终弃!”
阿四一字一顿,那“始乱终弃”四个字更是仿佛和了血,带着无尽的仇怨与悲愤。
“小池......”
轩辕彻话语未尽,阿四便断然喝住,“烦请殿下记住,民女名叫阿四,而那个名叫古池的女人,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
话毕,她再不愿多言,转身推门而去。
尺方戏台,水袖翻飞,生旦净丑,演尽了千年的爱恋与悲苦。
恍然间,是你在给我梳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滑过我的长发。而我只需一个回眸,便能见到你眼中的光华流转,无尽怜爱。
然而,一切都过去了......
阿四心中有痛,眼中却已无泪。她穿过嘈杂热闹的人群,匆匆走向后院。
而那华贵无比的雅间里,欧阳明愤然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口婆心道,“殿下,消息绝对可靠。那幅暗藏皇陵入口的画像,就在她手上。您千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坏了大事啊殿下!”
轩辕彻淡淡一瞥,“孤自有主张,欧阳,若不是当时吴语为你求情,你早已回归幽府,切莫让他与孤后悔当时的决定。”
欧阳明双拳紧握,慢慢低下头颅,眼中却闪过浓浓杀意!
一旁的柳护卫见状忙来解围,“殿下您玉体金贵,需及时包扎才是。”
轩辕彻默然而立,盯着手臂上的伤口良久,才怔怔道,“不必,就让它留着。”
此时有多痛,便要记多深!
江山社稷,美人天下,真要因小失大?他一定要牢牢记住今日,一将功成万骨枯,心若是软,得来的便是遍体鳞伤和粉身碎骨......
曾经的小池从未逃出过自己的掌心,如今权势财力在手,端看她能逃到哪里了。
轩辕彻意气风发,自信一笑,看得远远偷窥的小丫头兰花寒毛直竖。
金四娘一手拍在她脑门上,恨声道,“你个不长记性的,太子殿下明明来过,怎就不记得了?还敢借着楼中暗设的机关偷窥,不要命了是不是?!”
兰花委屈得不行,嘟囔道,“上次那位陆双双小姐突发奇想跑来跳楼,人家根本没看到嘛!不过,太子真的好好看!”才说到这儿,她却又扁了扁嘴,垂头丧气道,“好看归好看,但好似坏得很,怪不得阿四姑娘要抽他耳光呢!”
她一个人在这儿一会儿惊喜不已,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看得金四娘叹为观止,连忙谨慎地关了那洞口,勒令她跟着自己去前院招呼客人。
她们这边前脚刚走,雅间里的轩辕彻后脚便出了房门。
他披上了紫貂皮裘,孤身一人挤过热闹的走廊。
他的方向很明确,正是寂静无声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