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肖剑低头去吻姚瑶瑶的那一刻,云梦的心忽然间就像一个脆弱的玻璃瓶,嘭地一声就碎掉了,那碎渣子扎得她的心痛极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转过身,慢慢地向巷口走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哭,开始是抽抽咽咽,接着是痛哭失声,再然后,鼻涕眼泪都流出来,擦也擦不净。
“小姑娘,怎么了?你看见少爷了吗?”肖名扬的司机等不见肖剑,便寻了过来,恰巧看见伤心欲绝的云梦,他接送肖剑去肖家湾时远远的见过云梦两面,见她哭着从小巷里出来,心里一惊,赶紧询问。
云梦摇头,她的心里光想着小哥哥喜欢上那个大姐姐了,她的小哥哥不再喜欢她了,不会再和她玩了,不会再宠着她了。光顾着心里难受了,哪顾得上什么少爷?她又不认识少爷!
她摇摇头,用袖子抹了把鼻涕,湿乎乎地,要是小哥哥在跟前是不会让她把鼻涕擦到袖子上,他会掏出他的带着香皂味的手帕给她擦干净。可是,现在不会了,往后也不会了。小哥哥和那个小姐姐更亲密,他会用手绢给那个大姐姐擦鼻涕的。呜呜呜,小哥哥不会理她了。不是,是她生气了,是她不要理她的小哥哥了。
她想着,眼泪淌得更急了。
司机顾不得对云梦的动作做出反应,他只担心肖剑,就再一次追问道:“小姑娘,你没见我家少爷?就是那个经常找你玩的那个肖剑哥哥。”
“小哥哥?”云梦正心烦意乱呢,泪眼模糊地也看不清是谁,便指了指巷子。“里面呢。”
肖剑在里面?这小姑娘哭成这样,莫非?
司机不敢怠慢,飞快地向巷子里跑去。
司机刚刚消失,云振国就在小巷口出现了,他买了肉回来时不见了云梦,便焦急匆忙地寻到这里,猛地发现云梦哭着从小巷里走出来,也是大惊,几步冲到云梦跟前,扳住她的头脸手脚一阵检查。
心伤自然是检查不出来的,云振国不放心一再询问云梦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云梦的心疼得跟有小刀在割一样,却依旧想着维护他小哥哥的形象。此刻她害怕爸爸见到肖剑的样子,只一边委屈着一边说是自己找不到爸爸害怕才哭的。云振国刚刚并没有见过肖剑,自然也不疑有他,便自责地抱起云梦一边安抚,一边走回街上寻找自行车回家。
而云梦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巷口的方向,希望她的小哥哥能从巷子里跑出来,追上她……
渐渐地那空洞的巷口越来越远,最后被红墙的灰顶的房屋遮住了,再也看不见了,云梦忧伤地将脸埋在爸爸的肩上,不一会儿便把那肩头的布料濡湿了一片……
而小巷里的场景却让赶去的司机惊呆了。然后连呼吸都忘记了。
此时的肖剑正倚着拐角处的墙立着,身上的棉服由于他的臂膀的下垂滑脱到他的腰部,毛衣的领子也由于撕扯有些歪斜和走形,脖颈处光洁的皮肤已经遍布绯红,他喉咙处的结节起伏滚动着,上面的汗水闪着亮光汇成一道道水痕,他殷红的嘴唇由于噬咬而肿胀,圆润的鼻翼因为焦虑而微微翕动。他的神情隐忍而痛苦,他的眼神缥缈且迷蒙,他斜靠在墙上,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而糜魅,焦灼而难过。犹如刚刚经过了一次的极限的劳作,又如同经历了一场浴血的搏斗,而他的气质更是和平时的温润不同,此时的他更趋向于一个堕落的天使,沉沦的精灵。
加上他的身侧的那个面红耳赤,衣衫凌乱,明显地羞臊不已的女孩儿,司机的脑子便犹如新兴的电脑般飞快运转,得出一个让他震惊而心跳如鼓的结论――少爷刚刚在和这个女孩儿……
天啊,他们少爷这是在那方面开窍了?而自己要死不死地赶上了开窍的关键时候……
该死啊,不知道他现在退出去算不算晚?
他赶紧低头闭眼,倒退两步,退回到拐弯处,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准备离开。
“王叔,过来!”这是肖剑说的,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少爷怒了啊!也是,自己连做司机的最基本的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近都没有做到。少爷也有隐私的。
想到这儿,战战兢兢的:“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巷口守着。”
“过来!”
“少爷,我真地知道错了!”
“我让你过来!”这一次,肖剑的声音中透着凌厉和不容置喙的强硬。
好吧,看来少爷也是不打算再继续了,但愿他不要把某种不满的怒火撒到他的身上。
司机战兢兢地又走过去,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避过那些让人浮想的部位,直接地盯着地上。
忽然,他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愣怔了几秒,然后大惊失色。
一道细长的血流正在肖剑的脚下蜿蜒着流淌,慢慢浸染着灰黄的土地。
而肖剑的胳膊和手臂上则是两道长长的血口子。
“少爷……您怎么?是谁?”
“是我自己弄的,这样可以让我清醒些!什么也别说了,快送我去医院……”
“您……自己……?少爷……”
“快点,是我中了……毒……”
“中毒?少爷,您中毒了?”司机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肖剑的胳膊,两道深深的划伤赫然入目,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什么也顾不得,麻利地半蹲身子,背起肖剑,向巷口跑去……
他边跑还不忘问一句:“这位姑娘?”
“路人!啊!”
姚瑶瑶呆呆地看着一趴到司机背上,就犹如被抽了筋骨般的肖剑,看着他再一次痛苦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开始痛苦地痉挛。
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紧紧地盯住肖剑的身影,直到那背影消失,直到巷口处变成灰蒙一片,直到冷风再一次冰凉了她的手脚,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始终干涩的唇畔。
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上面的死皮,裂口。轻轻地,微微发颤……如果刚刚肖剑的吻落下来,这里会不会湿润一些,会不会滑嫩一些,会不会自己整个的精神都不一样,会不会结束这种颓废、萎靡的状态,会不会凤凰涅盘,再获重生。
可是,那吻还是停了下来,在距离她的唇三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停得那样迅疾,那样突然,让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还在他炙热的鼻息里沉溺,还在他滚烫的靠近里眩晕,然后,就是她被肖剑用力地推开,他的眼里还带着糜昧,还带着渴望,还带着焦灼,带着痛苦,甚至还带着一种不知身在何方不知眼前何人的怔忡和迷蒙。
可是,即使那样,他还是推开了她。决绝而果断,冷硬而疏离。
他明明刚开始对她是热情的,他对她的拉扯,他对她的拥抱,他垂头向她的那一刻,个中的炙烈与情愫她感觉得到。
可是怎么就改变了呢?明明两秒钟都不到!
对了,他说他中了毒了,是不是毒素的原因?如果是,他前后两种不同的态度,哪一个才是他对她最真实的想法。
不,不要说那份疏离是真实的,不要说那种冷漠是可信的,她不接受,因为她知道他有热情的一面,她不愿意那热情和炙热是给别人的。
即使是给别人的,她也要夺过来,哪怕横刀,哪怕搏命。
那辆三轮车早已经被交警指挥着众人抬到宽阔地带,交通恢复通畅。肖剑他们的车子也得以快速驶出那条一到学生放假就格外拥挤的街道,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的急诊室门口。
肖名扬接到通知赶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医生已经给肖剑洗了胃,吊上了点滴。点滴里有安神的药物。肖剑又乏又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睡去。此时他正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他本来就白,经过这一阵折腾,更是显得尤其得柔弱。整个人看上去恹恹地,像是生了一场损耗极大的病。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肖名扬匆匆走到床前,将手放到肖剑的额头。
“医生已经给少爷洗过胃了,还给他注射了脱毒和镇定的药物。现代少爷的体温已经退热……您是没看见,少爷刚才浑身都是红的,血管爆起多高,手臂都攥成看着就吓人。”司机看见肖名扬,可算见到了救星,赶紧把压在心里的石头交给肖名扬。
“医生怎么说?”肖名扬看一眼滴滴答答落着的液体,又掀开肖剑身上的被子,用肉眼把肖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当他看到缠在肖剑手腕处的两条带着渗血的绷带,他的神色更是一凌,眼眸里的光线也变得冷戾冰寒。
“医生说,这是一种催……和某毒相结合的药物,催……药不但能激发人们的欲,望,还能刺激人神经和脑细胞,让人产生幻觉。而毒则既会让人兴、奋,也会让人痛苦,痛苦的程度不亚于硬生生地从身上卸下任何的肢体。少爷手臂上的伤就是药性发作时,少爷怕自己失去理智和意识与之对抗时……所做的自残。”
“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