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了段叔叔的注意,段叔叔来到了我的身前,搬了一个枣木凳子坐下。
“叶泉,赌石不能光看原石的表面,如果只看原石的风化表皮的话,百分之八十你就输了,如果真的要在赌石上发财,你就要学会,怎么去分辨表里不一。”
段叔叔的这番话,是我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的理论,我很想知道原因,当然更加想知道,怎么去分辨表里不一。
“段叔叔,你在赌石上面,一定有比我更深的经验,能不能请你教教我?怎么去分辨表里不一呢?”
我特别想知道这个方法,因为这个方法,所有的书籍里面,都没有记载过,这应该是段叔叔,常年赌石以来,积累的宝贵的实践经验,我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
“叶泉,你永远要记住一点,你的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这就像一个人的心,你不是特别了解这个人,就永远摸不清他的心思,而从矿区来的缅甸人,他们的心思就更加复杂了。”
段叔叔确实是在教我,但是我却实在听不懂,为什么眼睛看到的,不会是真实的呢?不都说眼见为实吗?
“段叔叔,都说眼见为实,为什么眼睛看到的,却是不能相信的呢?那么该怎么去判断,眼睛看到的,和真实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大的差距呢?”
我就像一个饥渴难耐的孩子,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来请教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搞明白,恐怕最终我的结局,也会像我的父亲一样,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叶泉,你应该知道一个事实,缅甸人来中国人做买卖,他们图的是钱财,他们并不缺原石,但怎么把原石卖上一个好价钱?才是缅甸人真正在考虑的事情。”
段叔叔作出了回答,可是他的这个回答,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缅甸人来中国做买卖,确实只是图钱,而我却天真的以为,可以用钱买到好的原石。
现在看起来,我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天真,如果真的可以用钱,就能买到好的原石的话,每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赌石这件事情,死在瑞丽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市呢?
“叶泉,你一定是在想,为什么用钱也买不到好原石是吗?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一个稳定的客户,对于缅甸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原石从矿区开采出来,如果只是凭运气,卖给那些散户的话,运气早晚会用光,而原石却是源源不绝的。”
段叔叔回答了我的问题,也轻易猜透了,我心里在想什么,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段叔叔很可怕,他对我非常的和善,可听他的话里,明明是在表达,他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段叔叔,你会不会也因为钱,而有的时候,必须要对别人表里不一呢?我觉得这样并不好,做人不应该本本分分的吗?”
我提出我的想法,但从段叔叔的笑意里,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嘲笑的意思,或许我的想法太天真,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段叔叔的认同罢了。
“叶泉,你和你的父亲刚来的时候一样,都觉得做人应该本本分分,也都觉得应该表里如一,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你们认为的美德,在瑞丽这样一个城市,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缺点。”
段叔叔又一次说到了我的父亲,这让我很不理解,到底我的父亲和段叔叔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又有多么深的交情?能够让段叔叔现在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待我。
“段叔叔,我的爸爸在你这里,住了很长的时间吗?为什么从你的话里,我总能听到你提起我的爸爸,而我们认为的美德,又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在瑞丽,为什么就是巨大的缺点呢?”
我始终觉得,做人实在一点,没有什么不好,表里如一,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一定要做出一个假象,来给别人看呢?
“叶泉,你的爸爸在我这里住的时间,应该就是他在瑞丽全部的时间了,不可否认,你和你的爸爸一样,都是很实在的人,但是你们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容易吃亏的。”
段叔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让我感觉到一种严肃感,他好像在跟我说,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可是我却真的体会不到,为什么表里不一,就一定会吃亏呢?
“段叔叔,在我二十多年的生活里,我始终还是觉得,做人应该表里如一,不然会失去很多很好的朋友,如果一个人表里不一的话,也很难让人相信,不是吗?”
我说出了我的看法,却引来了,段叔叔的一阵轻笑,他大概是在笑我,明明经历了家庭的苦难,却还是觉得做人应该表里如一。
“叶泉,我给你打一个比方,就像今天我买到的这块原石,如果你看它的外表的话,你会选择买这块原石吗?我猜你更加喜欢,那五个木头盒子里的原石对吗?”
段叔叔打算告诉我,那五个木头盒子里的原石,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吗?这我倒是很想知道,风化表皮,那么好的原石,为什么就被段叔叔抛弃了?而选择了一块这样看上去不怎么样的原石。
“对,段叔叔你说的没错,如果让我去选的话,我会选择那五个木头盒子里的原石,为什么段叔叔你,果断的抛弃了那五块原石呢?”
我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在我以后的道路上,可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虽然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资本,直接去缅甸人那里买原石,但这并不代表,我将来就不会有那个资本。
“因为那五个木头有盒子里的原石,它们光鲜的外表之下,里头是铁疙瘩做的心,我又怎么会花钱去买呢?我了解缅甸矿区的人,特别是大马坎矿区的人。”
段叔叔的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来这就是表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