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花花绿绿全是各家银行的储蓄卡。

万言心想，这不是银行卡吗？话说这年头，老娘可以不认识，银行卡怎么能不熟识呢？

许是被Leon的气势给吓到了，大家虽然都看着银行卡，却都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今天中午，我和乙方吃饭，不知道是谁给他们打的招呼，直接给我塞了几张银行卡，想签走我们整年的广告合同！你们知道我们HG一年的广告营销费用是多少吗？1亿！1亿人民币！而这些，喏，桌上的银行卡，就是他们开给我的回扣！”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向Angel看去，而一旁的秦风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真的是Angel？可是Angel不应该那么傻啊。她才投诚Leon几天，就敢做这种事？万言看着Angel紧抿着嘴倔强的样子，却是满腹疑惑。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misunderstanding（误会），我想Angel不会——”宋嘉涟想要为Angel辩护，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一亮狠狠地瞪了一眼。

“Phili，说起来呢，Angel是你从美国带过来的，这件事情还是得你来处理比较合适。”Leon不等宋嘉涟说完，就把矛头指向了秦风。

“这个事情我毫不知情！就凭几张银行卡，你就说我收回扣？Leon你不能这样冤枉我。”Angel突然挺身说道。

Leon不屑地看着Angel，一副我早就了然于胸的表情，似乎在静等Angel的谎言。

“我知道现在说起来你不会相信，可是我一早真的不知道乙方会把银行卡拿出来，我也从来没有暗示过他们这么做。”Angel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就是我做的手脚啊！如果仅仅是因为当时我也在场，那Leon你也是在场的。”

Angel突然眉毛一竖，直直地盯向Leon。

Leon冷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朝大家晃了晃，说道：“这是我走进会议室一分钟以后收到的美国老板的邮件，邮件里面列举了我几项罪状。”

Leon打开邮件，扫了大家一眼，慢声念道：“1.IheardLeonyouareanarrogantandtyrannicalleader（我听说Leon你在部门里是一个傲慢无礼的暴君）；2.YourideasarebeyondthemarketingstrategyoftheinternationalHG(你没有和国际HG的广告策略保持一致)；3，acceptanceofbribes（接受贿赂）”

“部门里知道美国老板邮箱的没有几个人，Phili秦风，Angel，Ginn陈吉和Christina。”Leon将眼光直直地放在了Angel的身上，还若有所指地朝秦风看了看。

大家听到Leon的话语，自然明白Leon指的是什么。这里面，Christian完全听不懂中文，而她作为实习生，也一直和大家没什么交集，显然不会是她，而Ginn陈吉是Leon自己人，也自然不会吃里扒外，那么就只剩秦风和Angel。

Leon中午刚刚收到所谓乙方的贿赂，银行卡放在口袋里还没捂热，马上就收到了老板邮件，显然这是一个局，就等着抓Leon的小辫子。而对这个局了若指掌并能直接策划的，除了Angel还有谁呢？

大家这么想着，不觉都把眼光投向了Angel，而宋嘉涟的眼神复杂，不信，疑惑，恼怒，还有心寒。难道从头到尾Angel都是在利用自己做戏吗？宋嘉涟不能相信曾经的舍身救人和倾述心事都是假的。

Angel咬了咬嘴唇，狡辩道：“我们刚刚都在会议室里，我哪有时间发邮件，我又不可能分身？”

“Angel，现在都21世纪了，科技时代，别告诉我大家不会用定时发送。”Leon表情肃杀地看着Angel，冷笑道。

“不是我！Leon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法，但是你也没证据证明暗鬼就是我，不是吗？如果你仅凭猜测就要定我的罪，那我不服。”Angel挺了挺胸，知道已然无可挽回，还不如直接撕破脸，就如她所说“Leon没有证据。”而且Angel的合同是签给美国总部的，Leon根本没有权利炒了他，除非秦风要开除他。

Leon当然明白Angel言之所指，冷冷地看向秦风，假意说道：“那如果不是你，难道是Phili？你这样的弥天大谎，谁会相信？我相信这件事绝对不会是Phili做得，也不可能是他在背后指使。”

秦风听到Leon的指责，心中一震，原来Leon隔山打牛，意指秦风。还未等秦风否认，Angel就急急说道：“不是Phili，他根本连今天要见乙方都不知道。你别乱说。”Angel维护秦风之情溢于言表。看着Angel情深的眼神，傻子都看出来她对秦风的感情。

可是若Angel真的对秦风如此深情，那以前的翻脸难道是假的吗？

万言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编自导了？”Leon看着Angel为秦风急急辩护的样子，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什么争风吃醋，倒戈相向，都是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Angel假借吃醋为由靠拢Leon，又积极做事取得信任，最终就是要用受贿案一举将Leon击倒。秦风是主谋，Angel就是先锋，而万言——Leon斜睨了万言一眼，心中冷哼道——三人还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啊，全公司的人都被他们骗了。如果不是自己早早就识破他们的戏，今天一收钱，不但在HG没了前途，在整个中国互联网圈子估计都会名声臭掉。几个小年轻倒挺会做戏！就凭这个就想算计我？做梦！

“大家都是做广告的，对里面的道道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Leon环视了一下会议室，看着大家都有点惊惧的脸色，缓了缓语气，说道，“我知道，在某些公司，收回扣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可是你们要清楚，今天你们在我Leon的团队里，就必须手脚干净！谁都不许私收回扣。你们不要以为偷偷地拿了，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们，这个圈子很小，你前脚拿了，后脚就有人知道。别让我发现这些阳奉阴违的把戏，也别想着拖我入水！”

Leon说着说着，声音不觉高了起来，语气也越来越严厉。

万言环视了一下众人，看到Angel惨白的脸色，不觉心中一动，难道Leon说的是她？

“Angel，这件事你怎么解释？”正当万言猜测时，Leon突然叫了Angel的名字，冷冷地问道。

Leon心中思量着，冷酷的眼神就在Angel，秦风，万言身上转了一圈。

看到Leon如狼般的眼神，万言心头一凛，坏了！Leon一定是误会先前Angel吃醋，和秦风翻脸是和万言在唱双簧了。万言想辩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今辩白，不是越描越黑？

“Angel和我这么多年，我知道Angel是个什么人，我相信不会是她做的。Leon你也只是怀疑，不能光凭怀疑就认定是Angel，这样对Angel不公平。”秦风仿佛终于从大惊中醒了过来，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看来Phili对Angel还是很维护嘛。”Leon看着两人，笑容冷冷，知道秦风为了保住Angel，只能挺身而出了。

怎么小联盟终于要付出水面了？我看你们还能演多久。Leon想着，横了万言一眼，却见万言呆呆地，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心中更是认定了万言也是同党。

“Angel就暂不负责Mediabuying（媒介购买）了，让她调到Yvonne队里，帮助Yvonne策划campaign（活动）吧。”秦风没有理会Leon的冷嘲热讽，沉着说道。

对于秦风的提议，Leon也不能说什么，一来Angel本来就是秦风的人，二来秦风还是市场部的总监，他也有权调动人事。只是听完秦风的调动，Leon冷笑着看了看万言，似乎还冲万言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这厢，万言却彻底懵了。听着秦风的话语，看到Leon的眼神，万言只觉着心里一团乱麻，怎么这件事绕来绕去，最后和自己牵扯上了呢？从头至尾，万言都是一个局外人。可是在外人看来，却并非如此，秦风献殷勤，Angel吃醋翻脸，Angel计谋失败，秦风为保Angel将Angel重新招入麾下，安排做了万言的左右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围着万言织出了一道密密的网，而万言在糊里糊涂中就掉入了这张网，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Angel和秦风设计拉自己站队到底是为了什么？万言愣在当地，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心想我万言一没有势力，二没有靠山，拉上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啊？而且他们两苦心孤诣营造的这个局除了让Leon误会我是和秦风是一个阵营之外，无任何实际效果。这样的大动干戈不是有点太刻意做作了？

万言看着秦风沉默的眼，想到秦风以前温柔的笑意，还有那一句笃定深情的“你放心”，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刺痛了心房。难道那些殷勤关爱是假？欢声笑语也是假？

万言只觉得心痛的不能再想下去。她强撑着走出会议室，于曼妮从后面赶上来，扶住万言，看到万言苍白的脸色，心里也是一惊，却只听得万言似乎喃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万言，听说楼下开了个咖啡馆，我正想和老板谈谈让他赞助我们在微博上的活动，你能说会道的，就陪我一起去吧。”于曼妮执着万言的手大声地问道，显然是说给部门的人听的。

不等万言点头，于曼妮就转身和Leon和Phili请假。Phili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万言，点头道：“去吧。”

Leon站在一旁，没吭声。于曼妮也不等他点头答应，就拉着万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