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全话到嘴边,却不敢说下去了。
晁用之一声冷笑:“姓崔的,够聪明!”说着,拔手按到了腰刀上。
崔书全却也是眼尖,立马发现晁用之的手握着刀柄,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弟啥也没说,啥也不知道!”
步云飞却是淡淡一笑:“崔公子,咱们千军万马中走到了一起,缘分不浅,告诉你也不妨。”
晁用之说道:“大哥,他是崔光远的儿子,知道了咱们的事,恐怕……”
崔书全吓得脸色苍白:“小弟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
拔野古却是说道:“咱们现在杀他,当初又何必要救他,救人又杀人,佛祖不喜!”
步云飞点点头:“崔公子,你起来吧,我们不杀你!”
“多谢大哥!”崔书全擦着额头的冷汗站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我们是……”
“大哥我不听!”崔书全慌忙捂住耳朵。
“把他的手扯开!”步云飞不耐烦起来。
拔野古一伸手,硬生生把崔书全两只捂在耳朵上的手掰开,崔书全急的大叫:“大哥,我真的不听,我是真的不想听……”
“崔书全,我叫步云飞,这位是拔野古,这位是晁用之!”
崔书全顿时浑身瘫软,出溜到了地上。
在陕郡的时候,他就听说过步云飞的大名。
叛军先锋步云飞率两千人马突入陕郡境内杀人放火,截击唐军小股人马,那步云飞来去无踪,唐军在他手里吃过不少亏,却始终拿不到步云飞踪迹。封常清曾经发出悬赏,拿得步云飞首级者,赏一千两银子,拿得胁从拔野古、房若虚首级者,赏五百两银子。
拔野古喝道:“姓崔的,你怕个屁!你听说的步云飞,不是我大哥!那家伙早已被老子砍了头,还有那个胆敢假冒充老子拔野古的家伙,一并被老子送到了西天!”
“哥哥此话当真?”
“废话!”拔野古喝道:“到这个时候,我们干嘛要骗你!”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干嘛要去长安?”
步云飞说道:“我等去长安,是有天大的冤情,要向朝廷辩白!”
崔书全舒了一口气:“大哥,我明白了,有人冒你们的名字反叛朝廷,封常清是非不分,奏报你们降贼,你们是要进城去,替自己洗刷冤情,大哥放心,这件事包在小弟身上,家父乃是朝廷重臣,可以替三位哥哥向皇帝上表。”
“崔公子,我等的冤情,比起颜大人的冤情,不过是沧海一粟!”步云飞说道。
“颜大人?哪个颜大人?”
“常山太守颜杲卿!”
步云飞将常山之战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张通幽伙同王承业,窃取颜杲卿的功劳,诬陷颜杲卿的事,也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步云飞说罢,崔书全气得从地上蹦了起来,破口大骂:“狗日的王承业,狗日的张通幽,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崔爷我与这等恶贼势不两立,崔爷这就回长安,叫我老爹上表,上奏皇上,将王承业、张通幽这两个狗贼碎尸万段!”
拔野古喝道:“在我大哥面前,有个屁的崔爷!”
崔书全醒悟,慌忙说道:“小弟说顺了嘴,该死!”
步云飞斜了崔书全一眼:“你老爹愿意帮忙?”
“当然愿意,我爹官拜京兆少尹,先皇御赐亲仁坊博陵府,京城里面,谁不知道我老爹的大名,只要我老爹进宫参上一本,皇上无有不准!”
“你爹比起御史中丞韦见素如何?”步云飞冷冷问道。
“那哪能比,韦老倌是内阁宰相,那老头子资历摆在那儿了,我爹平日里,也让他三分。”
步云飞心头暗笑,崔书全是他爹崔光远平日里让韦见素三分,那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崔光远不过是个京兆少尹,相当于现在首都的副市长,韦见素这个御史中丞,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副市长让副总理三分,说起来,让人笑掉大牙。
“实话告诉崔公子,韦见素因为在大殿之上为颜杲卿鸣冤,已经被皇上下了大狱!”
崔书全顿时目瞪口呆。副总理都搞不定的事,副市长哪里还敢插手!
“这个,这个……”崔书全叹了口气:“大哥,不是我老爹不帮忙,这件事,如果韦见素都没办法,我老爹毕竟只是个京兆少尹,人微言轻,只怕是只能爱莫能助了。”
崔书全虽然纨绔,可毕竟是博陵府出身,对朝廷里的水深水浅,还是清楚的。崔光远这个京兆少尹,是靠赌术起家,平日里和京城里的大员们逢场作戏,表面看着,倒也有些人缘,崔书全那些个酒肉朋友,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犯了官司,崔光远出面,倒也能摆得平,可真遇上军国大事,崔光远的面子,就根本不起作用了,而且,崔书全也知道,他老爹崔光远遇上大事,就是脚底抹油的主!若是听到这等大事,别说是帮忙,不被吓晕过去就不错了!
步云飞笑道:“崔公子倒也是个实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