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先生的意思是……”
“步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想,那令狐潮他在长安,一击不中,及时抽身,一点也不恋战。如此看来,令狐潮行事,精明果敢,审时度势,不是莽撞之人。他前去刺杀杨国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也应该知道,以一个人的一己之力,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步先生的意思是说,令狐潮的背后,一定有人相助?”
“至少,杨国忠会这么想!”步云飞说着,斜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张兴。
张兴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看着桌面上忽明忽暗的烛火,似乎对颜泉明的话语,毫无兴趣。
张兴不应该对颜泉明的话无动于衷!
他是长安县衙的捕快,他的职责,就是追查刺杀杨国忠的凶手,包括刺客和幕后主使!而刺客已经明确了,就是雍丘县令令狐潮,令狐潮背后的主使,即便不是颜杲卿,那这个人也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刺客令狐潮就在常山,甚至,就在太守府中!但张兴不仅表现得毫不关心,而且,他竟然与颜家的公子平起平坐,相安无事。
更让步云飞不解的是,马燧也是刺客!他的目标是安禄山,而以颜杲卿的精明,竟然会对马燧的刺杀计划一无所知,马燧不仅成了颜家的座上宾,就连被马燧胁迫加入刺杀行动的步云飞,更是成了安禄山的座上客!
步云飞现在已经成了高力士的一枚棋子!而且是最为关键的一枚棋!
然而,颜泉明竟然对他这枚高力士的棋子,开诚布公讲了这么多!
难道,他们真的对马燧的刺杀计划一无所知?
在进入四方客栈之前,步云飞就断定,马燧已经出事了!
但现在的情况来看,马燧似乎是一点事也没有!他像个局外人一般,坐在颜泉明的身边,听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马燧心思缜密,喜怒不行于色,在马燧没有发言之前,步云飞不敢把这层纸捅破!
而马燧确有大将之才,他似乎很清楚步云飞的尴尬处境,安然在座,毫不慌乱,一点也不担心步云飞把他供出来。
“步先生所言极是!”颜泉明笑了笑,说道:“这些日子,杨国忠不仅查到了刺客就是雍丘县令令狐潮,也查到了令狐潮与家父的关系!所以,杨国忠认定,令狐潮的幕后主使,就是家父!说起来,这还是长安捕快张兴、张先生的功劳!”
步云飞点了点头,并不感到诧异。张兴精明过人,而且,极为执着,只要给他时间,他绝对可以把这件案子查清楚。
“颜公子,张某也是职责所在,还请见谅!”张兴向颜泉明拱了拱手,说道:“步先生,当初,张某把你们几位缉拿归案,其实,根本就不相信步先生兄弟三人是刺杀杨国忠的凶手。只是,那杜乾运是个酒囊饭袋,为了向杨国忠交差,只好把步先生兄弟当做凶手交差了事。”
“步某明白。”步云飞笑了笑:“步某还要感谢张先生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张先生仗义出手,我兄弟恐怕已经成了刀下之鬼!只是,张先生既然与安庆宗过从甚密,又如何要帮杨国忠探访刺客?”
张兴正色说道:“步先生此话差矣。张某做事,向来只求心安!缉拿刺客,是在下职责所在。杨国忠、安禄山,在张某眼里,都只是刑事犯的当事人而已,张某只是秉公查案。当初,房若虚供说,一个名叫胡水朝的雍丘客商人向他订制了袖刺,长安县衙派人去雍丘,查无此人。不过,据张某查访,雍丘县令令狐潮的面目,与房先生所言胡水朝,颇有几分相像。而且,令狐潮在十五年前,似乎与杨国忠有过节。张某依照这条线索,很快就查明,那个所谓的雍丘客商胡水朝,就是令狐潮。而且,顺着令狐潮,查到了常山太守颜杲卿头上。世人盛传,颜太守与杨国忠有过节,而刺客令狐潮被颜太守收为义子,甚至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许配给他。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自明!”
“张先生是说,颜太守就是刺杀杨国忠的幕后主使!”步云飞说道。
“根据张某掌握的线索,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张兴说道:“五天前,张某奉命前往雍丘缉拿令狐潮,那令狐潮听到风声,抢先一步弃官而去,禁军扑了个空。张某查到,令狐潮逃到了常山,常山是颜太守的治下,如此一来,颜太守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家父的确不是刺杀杨国忠的幕后主使!”颜泉明说道:“尽管,家父对杨国忠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