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姬?”许青青走出几步又回头唤着。
栾云妆不明所以,与童选侍对视一眼忙上前屈膝应答:“婢妾在!”
“陪本宫走走,正巧去看看柔嫔!”许青青温言说,“前头带路吧!”
“是!”回了话,她又向其他姐妹见了礼便随着皇后离开了。
栾云妆跟在许青青后头不远不近地走着,一路沉默,倒是许青青先忍不住挑起了话头。
“栾妹妹在忘忧宫中可还住的习惯?”
“有皇后娘娘在,自然不差!”
“瞧你这话说的,若是委屈了,大可与我直说!”
“谢娘娘恩典!婢妾一切都好!”
“倒是这皇宫让你我生疏了,如今连一句姐姐都不肯唤我!”许青青叹气,“唉,也罢,那柔嫔如何,可好相处?”
呵,现在想起来问,是何居心?当初的柔嫔痴傻疯癫,将她一个昏迷的病人挪居去忘忧宫,却不见来问候半句。如今柔嫔日渐清醒,反倒着急了,想从她这套出什么消息来?
栾云妆假意苦笑:“都是住在皇宫里,相处久了自然就好了。”
“也是妹妹看得开些,否则,像那齐更衣一般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被查证之时竟还敢不服管教,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许青青说此话时,平静无波的语气中竟还有几分怜惜,将自己撇得干净,毫无愧疚之意。仁慈贤惠的国母姿态做得足足的!
她此时提起齐更衣是何用意?兰妃之事既已“查清”,为何她还要提起,就不怕有人从中找出破绽毁了她的贤明之称?
“柔嫔最初进宫是在‘永安罪人’身边伺候,本宫记得她心灵手巧,在妆容打扮上最是出彩,还是个调香圣手……可惜了,一场大病折磨了她,把她变得人不像人。”许青青感叹着,“今日若不是王贵妃失态,本宫还不知她过得竟如此难堪!”
“宫中一向捧高踩低,娘娘宫务繁忙,顾及不到也是情理之中!”是在警告她离柔嫔远些?那柔嫔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吸引着那么多人前仆后继,不顾生死要将她拖下水?
在快行至忘忧宫之时,全贵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去潇湘馆看望蕙嫔突然大发雷霆,要请皇后去说个清楚。栾云妆眨了眨酸涩的眼皮,目送许青青狼狈走远的背影,这才想起许青青作为皇后竟然没有乘辇而是与她一同步行,略一思索才发觉方才一番话恐怕是其故意说与她,人家估计不是真心去看柔嫔,目的是在那几句话上!
先前玉疆行刺,玉佩之事已然引起皇上不满,却在朝堂之上帮了皇帝一把,将那些势强可利用的都收入囊中。栾氏一族便是在那时倒戈,求得庇佑保命,她栾云妆托了家族的福运再一次活了下来。而许青青呢?她又是为了什么?明明皇帝已经知晓当年圈禁他以及陷害当朝太后是许国公所为,却还不借此发作,难道刺客一事还有内幕?该是有一个意料之外——张文静!
而兰妃一事更甚,在原先孙赫就知许青青真实面目的情况下,竟还“相信”是齐更衣实施巫蛊之术,使许、沈二位常在中了邪气无意导致兰妃难产并产下“怪物”!
如今又多一个王贵妃,害得张文静的大皇子再无继位可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点缓冲思考的机会都不留给众人。如此手段,实在令人心悸!
回到忘忧宫,询问了涟漪知晓柔嫔已无大碍,只是久站引起体虚而已。在主殿又坐了半晌栾云妆才回房,芷若等人早已备好浴汤只等她回来了。躺在浴桶里,栾云妆感觉自己乱作一团,自打进宫,她一直藏着一股子优越感却从未占到任何好处,倒让人欺负得毫无翻身之地,只能任人宰割。像前世一般被人牵着鼻子走,毫无主动权,这深深的无力感令她无比挫败。
第二日一大早栾云妆便醒了,心里烦闷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穿衣起身到院子里吹凉风沐浴晨光顺便清醒头脑。
喜糖急匆匆地奔到面前来,“小主!顺嫔娘娘来了!”
顺嫔?她来干什么?
“哦,通知柔嫔了没?”栾云妆以为她是替王贵妃来找柔嫔挑事的,柔嫔病着根本没那功夫搭理,她来了也是白来。
“额,顺嫔娘娘说是来拜访主子您的!”
“拜访我?”栾云妆不解,但还是吩咐道,“去把人迎进来,我去换身衣服。”
……
“婢妾栾云妆给顺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快快请起!我也只比你高一级罢了,你这般多礼倒显得我刁钻刻薄。”来人相貌平凡,却亲和,出口的话温柔细致,只当随意调笑。
“婢妾并无此意!论资历,娘娘进宫多年,婢妾初初进宫自然是该恭敬些。论位份,娘娘即便只是高一级也是在婢妾之上,婢妾岂敢坏了宫中规矩!”
“记得初见你时还是一副懵懂模样,被那宸嫔几句话给说的哑口无言,如今倒是长大伶俐了许多!”顺嫔掐着腰揉了揉,看似有些酸痛难耐,勉强笑着继续说:“不过,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当是该懂事些,否则深宫之路何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