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府。

夜色已经逐渐的低沉，天空上笼罩着月光繁星，倒也能够看清些许。

这座奢华而恢宏，雕阑玉砌的府邸，在热闹了一整日之后，也是在这时候陷入了安静，甚至还残留着几分压抑。

夜色中偶尔出现的下人们，丫鬟们，都是面色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办法，首辅大人这一阵子都怒气冲冲，已经莫名其妙的打杀了好几名丫鬟和下人，谁也不想在这时候触霉头。

而这般死寂中，后宅的方向，却依旧是时不时的传来低沉的怒吼声，以及那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扔出窗外，摔成碎片的声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赵书霆阴沉着脸站在窗前，眼睛里迸射着血丝。

而窗外的凉亭里，则是有着一些水渍，还有不少的茶盏碎片，显然是他刚刚扔出去的。

其实，赵书霆的自我控制能力是相当强的，一般情况下，都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外露于人。

但是这一次元石矿脉的事情，对他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足足五年的时间啊。

他前前后后耗费了无数的精力，人力，物力，当所有的东西最终都收拾好的时候，准备收获成果的时候，却来了一场地震！

不仅毁掉了一切，还成全了那卫昭……

这双重的打击，让他一连数日都是吃不下饭，而刚刚好不容易好些了，又是突然间想到了在地震中损失的那名贴身护卫。

紧接着又想到了一切！

一时急火攻心，这手里的茶杯就被他扔了出去。

“该死的。”

茶杯已经是碎裂成了无数，赵书霆这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

“大人，门外户部尚书张海涛求见，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关于元石矿脉的。”

就在赵书霆几乎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庭院外传来的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

他即将爆发的怒气顿时被压制了下来，然后皱眉道，

“让他进来！”

这张海涛倒也是他的一位门生，这些年，也算是恭恭敬敬，没有什么节外生枝之事情。

如今又说有关于元石矿脉的事情汇报，他自然不能拒之门外。

他现在最关注的就是那里的事情了。

“老师。”

不过片刻的功夫，张海涛已经是在那名下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书房之中，见到赵书霆吼，他便是恭敬无比的跪了下去。

这原本不是师生的礼节，但这些年，为表示自己对赵书霆的尊重和感激，他一向如此。

赵书霆早以习惯，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是挥手示意他起来，然后问道，

“你说有元石矿脉的消息？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这样的。”

张海涛面色恭敬的往赵书霆身旁凑了一些，低声道，

“学生刚刚在醉韵楼听曲儿来着，但却偶然间看到了东厂北镇抚司的指挥使雨化田。”

“他带着十几个番役进去的，临进去的时候，学生听他说，在双盘山附近发现了重要的证据，说是东厂要立功了。”

“先带着这些家伙们提前庆祝一下。”

“学生也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就想过来先跟老师您说一声，看看老师您的想法。”

说完，这张海涛便是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赵书霆的脸色。

元石矿脉是谁暗中开采的，整个长安城里，几乎九成的人都能够猜的，他也不例外。

但这层窗户纸，不能被捅破。

所以，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而这些汇报，也便是点到即止。

“证据？”

赵书霆听闻了张海涛的话，这眉头也是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他早就派人将双盘山附近彻彻底底的给清理过一遍了，怎么还会留下证据？

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他这心里的担心也是被无限放大了。

如果真的是什么关键证据，影响到自己，就算最终能够被化解，但自己也迟早会惹上一身骚。

必须得找人去探探。

“你做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