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的文先生是詹士府詹士吴士友介绍的,说起吴士友倒也是妙人,他是京中老世家子,虽说唐后再无世家了,但是有传承的人家,还是不同的。
老吴家前朝就是读书人,耕读传家,一直传承有续。等着元时九十年,他们家也差点灭门。没法子,跟着太祖就揭竿而起了。然后建国之后,他们又回到诗礼传家之上。几代下来,倒是有了几分世家的气质。
虽说此时吴士友连太子毛都没见过,不过,建了詹士府,就该把摊子支起来。虽说他和花镇一样,还真没什么可干的。太子才一岁多,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詹士府说是还可以管管太子,皇后的内务。但皇后能让他管?太子又没东西管,于是,他们也就只能先制定一下规章制度,其实规章制度前朝也有,真用不着他们制定。好在吴士友还是翰林院学士,平日里还要顾顾翰林院那头的事。
但好歹也跟花镇当了搭挡,就算没啥共同语言,但世家子还真与那些寒门子弟不同所在于,他们不会轻易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比如花镇,吴士友已经不用靠着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了。他想得是,花镇之前跟理亲王,理亲王坏事了,结果他反而还升上来了,还让其负责太子事宜,宫内也传来消息,他的夫人,曾是内庭女官,如今被皇上亲自任命为太子教引。次子为太子伴读。一切一切都表明,这一家子都是跟太子绑在一起的。那么,他这个詹士想要在太子面前有点面子,就得跟他们处好关系。
于是借着大宝国子监事件,吴士友就跟花镇示起好来。用言语表达,他听说了大宝的遭遇,表示很气愤之余,也觉得颇为自责。若不是自己误导了花镇,害得孩子受了伤。顺便说说道,像开蒙这事。还是得在家里教。可以请个耐心点的先生,脾气好的先生,打实基础为要。
花镇真没那些弯弯绕,什么一波三折的话,他还真的听不懂,只是听他说要请温和耐心的先生。这他也明白,但他上哪请去。忙顺杆上,拱手说道,“正是,内子也这么说,不过咱家地位尴尬。想请个好点先生还真的没门路。请吴兄帮忙介绍一二可好?”
吴士友笑了,觉得这人真的不错了。看看这话接得多么顺畅,倒是觉得跟这样没什么弯弯绕的人做搭档,倒不很累心。
“在下族中倒有不少读书未第之人,虽说才学不很够,但给孩子开蒙倒也能胜任,若是过两年,小世兄能考上在下家的族学。倒也是美事一桩了。”
花镇这句真听不懂了,看看小强。小强望天,他还在等下雨呢,哪想得到这些。
花镇只能尴尬的一笑,挠了一下头,“请了先生还要考族学?”
“哦,吴家族学原本是为了族中子弟有个地方读书所用,不过若是才智之辈,纵使不是吴氏宗亲,也可上的。只因不知小世兄程度如何,先请个先生教着,若是先生认可,小世兄到族学念书也不无不可。”吴士友笑着解答,再一次示起好来。
这个花镇算是听懂了,但是还真不敢答应,忙干笑了一下,“那个,先生麻烦您了,至于要不要去吴家族学念书,得跟内子商量一下,上次的事,她生了好长时间气的。”
吴士友又郁闷了,看来跟这样的直肠子说话,还真累啊。想想,回家跟夫人说,若是花夫人来访,要好好接待,他已经从李祭酒那得之,花夫人非常温柔守礼,落落大方,简直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虽说李祭酒的话,他不很认同,不过想想,能让皇上亲封为太子教引,应该是个聪明人吧。两家的合作,看来得暗示这位夫人了。
夫人那边嘱咐完了,他还特意在族学里,选了一个老族叔出来,让他先把族学的事放了,先去给花家做一段时间西席,若孩子是可造之材,就带到族学中来。若不成,带两年,就回了他们。
吴老先生大名吴启,字运来。单看挺好,但是姓不好,于是‘无起,无运来’的混了一辈子。年轻时也是狠读了些书的,不过考上了举人之后,就再无寸进。他又不想从九品做起,于是就在族学里教书。不过这些年教小孩,倒是把性子越磨越温和了,也真的喜欢教书。族学中,开蒙这块,就没有比他教得好了。
吴士友让他去给花家长子开蒙,还说顺便考较,若好,便带回族学教养。吴老爷子也开始犯起嘀咕了,这是啥意思?吴士友是族长,但族学之中,还真没有外人,就连族中的媳妇娘家子弟想来附学,族里都咬牙不许,这回竟然让一个外人附学,中间定有乾坤的。
他还想着,若不是天纵奇材,就一定是纨绔子弟。抱着忐忑之心,去了花家,结果花家热情相迎,除了外院三间小院做了书房之外,还单给他配了车与小厮。学生是小了点,但人家已经念了一些书了,字也写得不错。平日里还会打打拳脚,君子六艺,倒还比自己全面些。老先生受到了大大的尊重,再看孩子,挺乖巧,除了不爱说话,不爱笑之外,真没什么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