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问完又突然意识到不妥,继而吞吞吐吐地说:“不过…我大概知道一点你家里的情况…你家人…还是不太方便吧?没事,我就说说,我都这么大了,要搬出来住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时候去你定时间,”程溯也坐了起来,打断他说:“跟我在一起叔叔阿姨应该会放心的,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
于小松愣了愣,又想说什么,就听程溯接着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于小松心想,不会是要马上再来一次还不许叫出声吧。
“你也要跟我回去见父母,”程溯见于小松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皱起眉对他说:“我爸妈、爷爷都是部队上的,从小就管我管得严,不准我在外面偷偷谈恋爱,有对象了必须带回家吃饭。”
于小松瞪大了眼睛:“我不去,去了还不得把我当场军法处置了…”
程溯伸手拧了拧于小松的耳朵说:“你不像是会怕见家长的人啊?”
于小松拍开他的手说:“一般人家我当然不怕了,问题是你家是一般人家么…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去。”
“好了好了,”程溯捡起乱成一团的衣服,挑出于小松的T恤扔过去说:“回去再说吧,不早了,起来收拾东西?趁我在还能给你帮帮忙。”
于小松抱着膝盖坐在旁,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T恤扔在一边,朝程溯扑过去说:“还是趁你在,让我先多适应一下军法处置吧!”
傍晚时分,外面的雨停了,程溯亲自下楼对房东太太表示了一番歉意,向她介绍了一下于小松长期伏案的工作性质,还简单演示了一下中国传统治疗颈椎病的推拿手法。
老太太体验了几下最简单的肩部按摩后觉得确实很疼,也确实很放松,当即就对于小松表示了同情和理解。得知于小松打算回国,她立刻请程溯转告于小松,请于小松在走之前带她去一次中国城的按摩店,体验一下程溯说的更深一步的按摩方法,用古老而神秘的东方医术治疗一下自己的背痛顽疾。
趁着杂货铺还没关门,程溯又陪着于小松去买了些纸箱回来,一鼓作气把要寄回去的东西打包封好,贴上标签。于小松的东西不算多,大部分是书籍和图纸,整理抽屉时他翻出了那盒被遗忘的烟丝和烟斗,捧在手里最后摸了摸看了看,然后放进了装丢弃物品的纸箱里。
收拾好东西,程溯去洗澡,于小松给几个同学分别打了电话,告知他们自己要回国的决定,还约好明晚下班后带程溯去小酒吧跟他们聚会。
小张在电话里问:“什么时候走定了吗?下个月初的球赛门票我已经买了啊,你还看不看了?”
于小松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沉思了片刻后说:“不看了,你转手或者送人吧。”
小张遗憾地说:“真不看了啊?主场哦?都说了那么久了。”
“真不看了,”于小松笑了笑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足球,陪着他看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连主场和客场的球衣都分不清。”
小张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跟他其实不合适。”
于小松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景色说:“是啊,我一直以为我们很像,从小一起学琴,一起画画,有同样的爱好,又知根知底。虽然性格截然相反,但正好可以互补。”
浴室的门开了,程溯围着浴巾走了出来,见于小松站在窗边便拿起沙发上的毛毯给他披上,然后吻了吻他的额头,转身回卧室穿衣服去了。
于小松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沐浴液香气,对电话里的小张说:“也许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反而更合适,我太傻了,差点因为追不到他就改变自己,觉得自己卑微。”
小张闻言非常欣慰地说:“你能想明白最好。现在这个人怎么样?你可得记得别自己先付出太多。”
“他很好啊,而且他已经尽力了,”于小松说:“其实擅长追求别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对方懂得珍惜你的主动。”
“所以我觉得,我已经追求到真正的幸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