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突然转了话题:“你知道我名字吗?”
舒愿摇头。
男生很挫败的表情:“全皓朗,我叫全皓朗。”
舒愿点头,表示记住了。
沉迷乐队这周暂停了演出,一是施成堇还没从舞台袭击事件调整好情绪,二是黎诩当众殴打他人对“沉溺”造成了不良影响。
黎诩难得连续几晚在饭点时间回了家,姚以蕾自是高兴,天天张罗着让田婶做了不少菜。黎文徴应酬多,平时在家吃饭的机会很少,得知黎诩好几天破天荒呆在家里,他也推掉了手头上的工作尽早赶了回去。
“你弟弟这周六不用补课,明晚就能回家,”姚以蕾自作主张地夹了块蟹肉到黎诩碗里,“你明天也在家吃晚饭吗?”
那块蟹肉很快就被黎诩挑了出来扔到桌上。
姚以蕾脸色变了变,黎诩说:“我海鲜过敏。”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黎文徴一贯是食不言,对于姚以蕾投来求助的眼神,他装作没看到,黎诩抽纸巾擦嘴的时候,他也放下了筷子。
一桌的菜没动多少,黎诩擦完嘴便离座,上楼时被黎文徴喊住:“小诩,你明晚——”
“不回。”黎诩冷声道。
连着几天没上课,黎诩白天要么呆在宋阅年家,要么上网吧做游戏代练,要么将自己关在酒吧排练室玩乐器。
这种生活状态对于黎诩来说再正常不过,他好动又叛逆,让他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听课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但今天顾往一个电话就让他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学校。
顾往说:“你那新同桌不是走高冷范的么,我怎么还见他跟别人聊得挺开心呢?”
周五下午雷雨交加,黎诩问酒吧里的熟人借了把伞,不顾一切地冲到马路边招了辆出租车。
听着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盖的声音,黎诩浑浑噩噩地把他要回学校的理由过了一遍。
想求证顾往那通电话的真实性。
想亲眼看看谁能和舒愿说上话。
想知道舒愿有没有笑,笑起来会不会更好看。
站在三楼楼梯口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舒愿能和别人说话,对别人笑,为什么不能以同等的方式对待他?是因为撞见他和男生接吻而对他有所避讳?还是因为他坏事做尽声名狼藉?
随即黎诩又耻笑自己,这么上心干嘛,就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值得么?
经过窗前,看见眼前的画面,黎诩的火蹭地就冒出来了,彻底将自己的想法抛之脑后。
正是课间,全皓朗拿着周末要做的化学题转过身子请教舒愿。
好几回舒愿的理科作业都被对应的各科老师表扬,使得班里的人都对这位不太爱说话的转校生关注起来。坐他前面的全皓朗近水楼台,逮着机会就问舒愿题目,试图能让自己的成绩挤进班级上游。
舒愿刚讲一半题就被人打断,失踪几天的黎诩扔下滴着水的雨伞,寒着脸扯过他手臂下的练习册扔回全皓朗的桌面。
全皓朗面露尴尬,坐他隔壁的童然用手肘顶顶他,示意他别惹怒后面那尊大佛。
天气原因,接下来的体育课被改成了自习,黎诩发完火后就没说过话,自己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舒愿余光都没给他,专心致志地做着英语阅读仿佛当他不存在,不问他这几天为什么不上学,不问他伤口好没好,也不问他刚才生什么气。
桌上堆积了很多练习卷,黎诩从中抽了一张,放在舒愿面前低声说:“教我。”
他像个无赖,野蛮地不让舒愿给别人讲题,只想霸占着对方让他只给自己讲。
舒愿看了看那张卷子,随后在抽屉里一通翻找,然后把自己的那张连同黎诩的递了过去。
写好了,也让老师批改了的。
他全程没瞧过黎诩,冷淡的面容让黎诩看不透他的心情。
“你嫌我烦?”黎诩问。他凑得很近,几乎是贴着舒愿的耳朵说的这句话,说完也不拉开距离,捏着舒愿的右手腕不让他做题,“为什么?”
他落拓不羁惯了,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控制,他不乐意的事儿,谁也逼不得他。
可在舒愿的漠视面前,他竟渴望得到对方的一个眼神。
他恐慌地发觉自己正在沉沦。
舒愿突然挣脱了他的手,拖着椅子拉开一大段距离,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惹得周围的人都忘了过来。
黎诩从他的双眼里看见了憎恶,即使是稍纵即逝,也被认真观察着舒愿神情变化的黎诩轻易捕捉到。
“下课再说吧……”舒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