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看向父亲,“我母亲过来帮忙算是什么身份?父亲可想好了?”
女儿晶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他顿时有几分的难堪,再也坐不住,“我也是怕家里人手不够筹备不周,马上就要行及笄礼……”
这门亲事由礼部主持,皇后娘娘添妆,作为主母的张氏却百般不愿,父亲是怕张氏做出什么难看的事。
到时候不免被人看了笑话。
父亲在这时候想起母亲,未免太晚了。
婉宁道:“父亲早就将母亲休了,这些事做好做不好又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姚宜闻面上一紧,顿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屋子里十分安静,姚宜闻尴尬地挪动了脚,想要径直出去却又觉得不太妥当,女儿去泰兴那么长时间都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接下来成亲心里又有什么打算。
眼见婉宁就要嫁进崔家,家里许多事却都没有做好,张氏不是托病就是以照应父亲为借口,他主张多加些嫁妆,张氏立即高声反对,还要将嫁进姚家时的嫁妆单子拿出来与他清算。
他想要将家里的事交给下面的妾室,却听到的都是推托的话。
这样一来,不知不觉地他就想起沈氏。
从前家中贫寒时,沈氏不求助娘家也能欢欢喜喜过个年,族中有什么礼节往来,沈氏也能安排妥当。
不如就将沈氏请来,这样一切都迎刃而解。
女儿平日里和沈家也不少了往来,定然会欢欢喜喜地将沈氏请回来,谁知道张口就被堵了回去。
姚宜闻张开嘴动了两下。
婉宁只是径直地看着他,姚宜闻再也支持不住。只能在女儿面前落荒而逃。
姚宜闻从屋里走出去,童妈妈迎上来道:“小姐怎么不答应呢?有娘子在这边,小姐的亲事就更加顺当。”
婉宁笑起来,“我是皇上赐婚,礼部主持,皇后娘娘添妆,出了差错不是打我的脸。是打姚家和张氏的脸。父亲怕张氏不识大体就想要招来母亲帮忙,我母亲却也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拿到休书那天,姚家和父亲的事就跟母亲无关。”
……
姚宜闻想要再和张氏商量婉宁的婚事,刚进了屋,张氏沉着脸冷笑一声。将嫁妆单子放在矮桌上。
“老爷看看,这是我嫁进姚家时带的嫁妆。如今还剩下多少?老爷若是想要给婉宁添妆,就拿姚家的物件,不要拿我的东西来送人,”张氏目光中满是轻蔑。“老爷不顾念我张家的情意,口口声声要看大局,如今也要让妾身看看。老爷能不能又安了前院的老太爷,又给婉宁长了脸面。”
姚宜闻话还没出口。却被张氏这样数落一顿,耳边如同雷鸣般,忽然就来了脾气,指着张氏,“从前骗我不肯有孕,怀上孩子又折腾掉了,你看你早就厌烦了做姚三太太,既然如此,就让人将你的嫁妆备齐,一起送你回张家,再也不要回来。”
张氏顿时愣在那里,她从来没想过姚宜闻说出这种话,“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姚宜闻冷笑道:“我要休了你。”
张氏瞪圆了眼睛,“老爷要休了我?是想要再将沈氏抬进门,老爷这笔账算得真清楚,靠上了崔家,就看不上我们张家,老爷休了我可以,让我将欢哥带走,我就……”
“可笑,”姚宜闻道,“欢哥是我姚家的子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氏浑身颤抖起来。
“你是病坏了脑子不成?大周律哪一条写着母亲被休,生下的孩子也能跟着母亲会娘家?”姚宜闻眼睛几乎能冒出火,眼前还浮起张氏裙子上的血迹,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张氏整个人垮下来,没有欢哥她还有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可如今她却不能说出欢哥的身份,张氏瞪着姚宜闻,眼泪豁然就淌下来。
她不能说,父亲如今失势,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她现在不能透露半分。
“老爷,太太,怒气当头不能将说出的话信以为真啊,”如妈妈急忙劝说,“七小姐眼见就要出嫁,我们家里这时候有乱子
就要被人看了笑话,万万不可啊。”
姚宜闻眼看着张氏的肩膀落下去。
姚宜闻挺直了脊背,“想要做姚三太太,就将后宅打点好,若不然就回去张家,婉宁的婚事若是出半分差错,你就等着一纸休书。”
姚宜闻走出屋子半晌张氏还没有缓过神来,如妈妈试着去喊张氏,张氏木然地看着如妈妈,“去将范妈妈叫过来。”
这时候叫范妈妈,是因为八爷?
如妈妈低声道:“要不要也将八爷叫过来。”
张氏摇摇头却很快又点点头。
如妈妈立即退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范妈妈已经到了张氏房里,如妈妈将下人带出去,张氏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落到范妈妈眼睛里,然后伸出手捉住范妈妈,“要想个法子将欢哥带出去。”
范妈妈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