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带他近前说话。”
卫甄长出口气,好在没有讨好出错儿。正要领命出去办差,谁知殿下末了又是一声交代,只听得他心里连声叫苦。
“既是侧妃胞兄,单他一人,再添十军杖。你既替他求情,也一并去受着。”
卫统领趴在条凳上,时隔许多年后,再一次被殿下罚了板子。身旁,是涨红着脸,眼中净是羞愧的慕谨之。
“大人,是末将牵累了您。”
在军棍之下也面不改色的卫大人,听他此言面皮抽了抽。“无碍。平日多有受瑶主子照拂。”那位照顾得他学会了拍马讨好,脑子一时犯浑,不留神在军营里犯了殿下最是紧要领兵大忌。
慕谨之豪气,好似未察觉出卫甄话里懊恼,嘴上对慕夕瑶大加夸赞。“大人,旁的不说,末将那侧妃妹子,人是顶顶良善。除了怕血腥,脾性软绵了些,对周遭人那是好得没话说。又孝顺,对殿下也是十分仰慕。您是殿下重用之人,多敬着些也是应该。”
卫甄伏在额下的手指微动,目不转睛瞅了身旁长相端正,面带英气的大汉良久,实在很想问一句:殿下府上慕侧妃,当真是你慕谨之的亲妹,没有认错了人去?
良善与否先不说。“怕血腥”跟“绵软”?那位一脚踩在刺客脸上,玩闹似的药倒了一屋子人,莫非是他看花了眼?至于“仰慕”……时常能气得殿下发火,这算哪门子仰慕?最荒唐,是敬着他那句。瑶主子跟前,甭说“敬”这个词儿,殿下都没见被那位这么待着。对他……那位看似娇滴滴的主,隐隐胁迫都不止三两回,历来就是张嘴使唤的。
晚间卫甄跛着腿儿,深一脚浅一脚,领着比他还不如的慕谨之进了主帅营帐。
这不是慕谨之第一回近处见得六殿下,却是首次单独得了机会,得以当面拜见。
单膝跪地,慕谨之抱拳高高举于头顶,声音洪亮,向宗政霖请安。
“末将见过殿下。”
“起身。”宗政霖眸子一眯,细细打量三步开外,五官与慕夕瑶并不十分相像的男人。额头开阔,剑眉虎眼,身形健硕。乍一看去,配上他那憨直神态,倒叫人觉得是个没甚城府,只知舞枪弄棍的武夫罢了。
凤目精芒闪了闪,宗政霖微微挑了眉头。
“本殿跟前,慕都司无需伪装。”
营帐内,方才还一副老实人神态的慕谨之,闻言拂袖作揖,再抬头时,眸子已是澄亮精明。只这一点,便叫人一眼看出此人与慕夕瑶神似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