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瑶头皮有些发麻了。实在是这位曾爷爷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让人心里发虚。就好像他已洞察了一切似得,这潜台词不就是在说:“嘿,小娃娃,你就别装了!有啥本事就都量出来吧,别藏着掖着这样逗弄我这老人家。
杨涵瑶在心里叹息,以前老听人说,人老成精。这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那更是妖精中的大王。自己想给人画饼下套,没准老头还想着怎么把自己给拉下水呢!
不行!得警惕些!自己对于什么火器完全是个门外汉,也就是后世信息发达,偶尔也会瞄到一些这方面的介绍而已。
再者,自己可是想当甩手掌柜来着得。毕竟这火炮虽厉害,可却还是没影的事儿。谁知道哪年能弄出来?相比之下,还是回家乡慢慢布局更稳妥些。
换句话说,这位节操已经掉地儿上的杨大姑娘压根就是本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心态,百花齐放,有就最好了。可若离着目标还远得话,那还是算了!还是咱之前的计划比较牢靠。
待陈佩儿磨好墨,杨涵瑶想了下,便在纸上画了起来,然后又把自己道听途说的那点可怜火器知识给写了上去。
比如滑膛炮和线膛炮的介绍与区别啥得。当然,她在这些话的前面加了设想二字,并在后面附加了会如此设想的理由等等。
总之,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就是道听途说的一点东西,虽说想当甩手掌柜,可这心中毕竟还是有些期待的不是?自己知道的虽不多,可也都得写上,没准能因此少走些弯路呢?
然后又想到了这时代的火药配比可能还不是太精准,想了下,便把后世黑火药的标准比例给写了上去。
最后又注明,可用青铜尝试铸造。毕竟那啥,蒙元使用的火炮,就是用青铜铸造得。据说,那是中国最早的金属身管火炮。
至于其他部分,例如炮身,炮尾,炮闩等也写上了一些文字说明。最后又看了一遍,觉得自己知道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弄也弄不出什么花来后,这才把纸递给曾公亮说道:“曾大人,这便是我心中构想的火炮。”
曾公亮接过纸,边上的宫婢赶忙又支了盏灯过来,屋子里顿时又亮堂了不少。杨涵瑶冲那宫婢微微笑了下,点了点头,心道,这宫里出来的就是有眼力价够强啊!
苏颂这会儿也顾不上曾公亮资质比他老,官位比他大了。实在是有些好奇杨涵瑶口中的火炮。居然比床子弩的射程还远?那到底能射多远?还用到了火药?
他凑过头去看,估计喜欢搞科研的人大多也不怎么讲究这些世俗规矩。而曾公亮早在一看到那纸张上的东西时,就已彻底被吸引了。
曾公亮可不是一般的文官,编纂着《武经总要》的他,对军器之事可谓烂熟于心。而他本人也醉心于此道,后世说他是宋朝的军火家可不是瞎说得。
仅这一眼,曾公亮立刻看出了这火炮的厉害之处。而更让他诧异地是,他居然还看到一份火药配方?
他抬头看了一眼杨涵瑶,见对方只是垂头喝着茶,似乎也没有想解释的迹象。想起韩琦给此人的评价,曾公亮嘴角微微翘起,摸了摸胡须,半眯起眼睛,心道:“韩稚圭这眼可端得是毒辣,还真给他说中了。”
还真是小人精一枚啊!端得是扮猪吃老虎的架势,摆明了这是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这小小的人儿,心思倒重,就这么点大的岁数倒知道要明哲保身,哪些事可沾染,哪些事不可沾染。
也罢!难得这位主一步登天后,还有着这般清醒的认识,也不负她身上的盛名,果真是妖孽般的存在,这生而知之者就是和一般孩童不一般吶!
也罢!军器之事乃国之利器也!她把图画出来了,还做了这么多详细的解说,更是扔出了一个火药配比方子来,想来也是尽全力了。
人家刚不是说了吗?她那师尊也不愿在此道上多提点她,恐怕也是因为她身为女儿家的原因。女子以柔顺为佳,弄这些凶器的确有违天和。
看来是榨得差不多了……曾公亮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图纸,心中慢慢燃起一丝兴奋来。新的军器,新的构想,他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到这里,曾公亮慢慢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县主提点,这火炮图纸老夫就腆颜收下了。若还有不明甚了之处,再登门之时,还望县主能再指点一二。”
苏颂也站了起来,他刚刚也只是看了几眼,可就这几眼就把他内心的火给勾起来了。因此这会儿也没心思在这儿坐着了,只想离去后从曾大人那里将图纸讨来,仔仔细细地看上一回,再作打算。
“不敢,不敢!”杨涵瑶也忙起身,“这些都是丫头自己胡乱构想得,也不知对与不对。曾大人是这方面的翘楚,若火炮能研制成功,大人便是国朝的大功臣了。”
增公里心里偷笑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这话说得,简直是滴水不漏?话说她如今都贵为县主了,且还是大宋立国以来身份最为特殊也最为殊荣的一位县主,她这般小心翼翼地作态,到底是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