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青临的不告而来,江云妧并没有多意外。
既热情又熟稔,仿佛他们早已相交多年。
那一支梅花被江云妧珍而重之的插在白瓷瓶里,将室内点缀出几许春意。
顾园的厨子都是谢青临从宫里调过来的,御膳房的手艺自是不消说,菜品都做得精致可口,鲜香浓郁。
再配上清甜的梅子酒,二人俱都极其满意。
佳人本就秀色可餐,又有佳肴入口,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谢青临的吃饭的时候也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尊贵的气势,动作如行云流水,外人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
“对了。”谢青临轻轻撂下乌木筷子,“星桥说当年那个小孩儿过来找你了,我当时走不开便叫他自己带着人过来,你见过他没有?”他想起上午宋星桥神秘兮兮的向他邀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个,江云妧楞了一下才道:“他们早就来了,现在正在侧屋歇着呢。”毕竟他们俩的关系一直都不算融洽。
谢青临想起那孩子清澈而又略带敌意的眼神,不由无奈一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仍然对他不理不睬的。
“说到这个,倒还多亏了你,不然我指不定带着他在何处求医问药呢。”江云妧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他为自己指了一条明路——虽然这后边又牵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谢青临爽朗一笑:“不必客气,这次,你可要把人看好了。”
江云妧皱眉思索,这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但却是句有用的,澜亭天真懵懂,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样子。
她显然是忘了澜亭超凡卓绝的武力,只把他当成寻常的孩童看到了。
她忽的想起来下午那件事了,难道小孩子莫名走失如此稀松平常?一时不察竟直接问了出来:“近几年京中可常有孩童失踪之事?”
“这……”听她突然问起这个,谢青临一时也有些答不上来,迟疑道,“你突然问起这个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有时候也会零星遇到百姓上报官府,可是后续他也没关注过,这么一问确实想不出来。毕竟这些事情太琐碎了,如果全部让他来管,恐怕昼夜不休都不见得够用,所以这种事情一般都由下面的人来做。
江云妧犹豫了一会儿,只是一会儿而已,很快就将巷子另一头那户人家的事与他说了,末了还问,这种事情难道很常见?
谢青临眉头拧起,目光逐渐变得晦暗,语气也沉下来:“多亏了你,我回去叫人把近几年的卷宗翻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江云妧点头附和:“依我所见,要仔细看看都是在哪里出事的,如果不是自古有之,就要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增多……还有就是,这些案子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江云妧斟酌着开口,起先还有些顾虑,说得很谨慎,到最后完全放开了自己,一气呵成,酣畅淋漓。
“是男孩居多,还是女孩居多,又是什么年龄,之前曾经做过什么,这些案子当年是怎么判的,还是一直留到今天成了悬案……?”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谢青临也忍不住笑起来恭维道:“所言甚是……”
江云妧有种不好的预感,警觉地看了他一眼,马上就住了嘴。
“姑娘之才可是要将多少男子都比了下去,只局限于闺阁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啊,不如……”谢青临也眼神一转,“不如进我府上替我出谋划策吧。”
一语双关,江云妧不敢多想谢青临究竟是何种意思。
她面无表情,冷淡道:“谢兄谬赞”
对于他的提议则当做没听见,不作回应。
“此事还要多麻烦谢兄了。”
谢青临丝毫没有被忽视的尴尬,直接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怎么还这么客气……我回去便叫人将有关的卷宗全部找出来,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齐好好看看。”
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刑部和大理寺岂是一般人能命令的。
也不只是他是说到兴头上疏忽了,还是故意露一个破绽给她。
江云妧当然没打算放过,就但是回敬他刚刚的话。
“敢问谢兄究竟是在何处高就?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叫小女好生佩服。”她笑盈盈的托着下巴问道。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谢青临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江云妧当即明白他方才说话只是无心,不知为什么,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过谢青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无措只是她的错觉。
他忽然间眸光变得深沉:“当真要我告诉你?”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就好像蛰伏的猛兽,处处透露着危险。
弦歌紧张的心脏紧张的揪起来,心道糟了。印象里她很久都没有见到殿下如此骇人的模样了。
不禁为这个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不过显然她的操心是无用的。
江云妧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略有不满的撇了撇嘴,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若是尚有不便,日后再说也无妨。”
其实她也有一点慌了。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
他怀疑自己了吗?
要怎么解释呢……
谢青临无奈一笑,卸了方才的气势柔声哄道:“云妧大可放心,日后你一定会知道的,我若是现在说了,遭你嫌弃怎么办?”他说着开起了玩笑。
谢青临内心十分懊恼,他不知怎的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他看着江云妧漆黑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所有伪装都被剥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