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呵,一句不知情就能揭过王忠嗣的过错了?如是如此,以后的将军们打了败仗岂不是都可以用不知情为由来逃脱责罚了?”
……
争论几乎从朝会最初便开始了,只是争论的主角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一向话不多说的陈.希烈今日竟一反常态的堪堪而谈,言语中带着对王忠嗣明显的维护。而在金殿之上冲着首相大放厥词、对手握重兵的将军横加责难的人竟是一个身着绿袍的小官,且这人也不是御史。
金殿上的百官们或是老神在在的不发一言,或是相互对望一眼,总之所有人都在观望着。走到这一步的官员们,耐心总是不缺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王帅的疏忽完全是情报不准的原因。”陈.希烈淡淡的说道。
“情报不准?”那绿袍官员忽而大笑道:“那下官倒要好好问问左相大人了,兵部的情报缘何会漏了叛军水师这般重要的军情?”
“这个嘛……”被一个小官当面斥责,此刻的陈.希烈竟真的展现了一番宰相的气度,一点也不气恼,而是悠悠然的回道:“兵部的军驿确是出了些问题,尤其是在南方,百年来几无战事,许多地方的军驿竟是形同虚设一般,哪还有刺探军情的本事?”
“那要怎么办?左相大人总不能以一句军驿败坏就乱了南方的军情吧?”
到了这一步,金殿上的百官已有不少看出些门道来了。
好一出双簧!
果然,陈.希烈没有让百官们久等,继而说道:“南方军驿的败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如今战事紧急,前方的将士也没那个时间等下去。”
“下官曾听闻内卫的触角遍布天下,情报的传递速度更是优于兵部许多……”
“终于来了!”御座上李隆基的犹如刚醒的巨龙一般,双目如电般的直射那绿袍官员。
绿袍官员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心中一横,继而起身向前,跪拜道:“臣恳请圣上为军情计、为南方黎明百姓计,暂时将内卫在南方的人马交由王大总管统辖,待战事一完再将其收回便是!”
绿袍官员说完后便头也不抬的跪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只在静静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李隆基只是看了那绿袍官员一眼,这样的小虾米也不值得他多加注意。
嘴角微动,李隆基忽而笑了笑,偏头看向左边的陈.希烈,出声问道:“左相也是这个看法吗?”
一向软弱的陈.希烈今日竟仿佛要雄起到底了一般,迎着李隆基那冰冷的目光,陈.希烈俯下身子,恭敬却不失镇定的回道:“圣上,南方的军驿确实不堪重用,军情如火,容不得半点松懈,还望圣上能早日定夺。”
李隆基没再去看他,双目抬起,环视着金殿上的百官。
沉重的气氛压得百官喘不过气来,山雨欲来般的压抑使得殿中针落可闻。
“你们都是这看法吗?”李隆基声音不大,却仿若暴雨前的雷霆般震撼人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大一小,两个马前卒都站了出来,这种时候已经由不得人回头了。
“臣等附议左相之意!”
顷刻间,百官中便纷纷跪倒一大片人,有文官也有武将,就连皇族勋贵里头也有不少人掺合进来!
“哈哈,好好好!好得很啊!”李隆基只是失神了片刻,便转而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小子既然已经长大了,何不自己站出来呢?到这种时候还没个担当吗?”
听到李隆基这诛心之言,太子李亨笑了笑,脸上那挂了半生的木讷转瞬间消失。
缓缓走出,来到跪倒官员的面前,长身而立,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李隆基看着眼前这个儿子,仿佛第一次认出他一般。这个以往从不出色,就连太子之位也是顺序接替而来的三皇子,在这一刻着实一鸣惊人!
明年六月,哥舒翰为贼所败,关门不守,国忠讽玄宗幸蜀。丁酉,至马嵬顿,六军不进,请诛杨氏。于是诛国忠,赐贵妃自尽。车驾将发,留上在后宣谕百姓。众泣而言曰:“逆胡背恩,主上播越,臣等生于圣代,世为唐民,愿戮力一心,为国讨贼,请从太子收复长安。”玄宗闻之曰:“此天启也。”乃令高力士与寿王瑁送太子内人及服御等物,留后军厩马从上。令力士口宣曰:“汝好去!百姓属望,慎勿违之。莫以吾为意。且西戎北狄,吾尝厚之,今国步艰难,必得其用,汝其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