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兰拂袖而去,从头至尾姬亓玉都没跟她讲一句话,临走前忽兰的脸色也够难看的。
“如何?”姬亓玉等到忽兰离开之后看着徽瑜问道。
徽瑜长叹一声,眉心带着几分察觉不到的疲惫,对上姬亓玉的眼神,一字一字的说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是假的,这事儿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若是皇帝有意联姻,徽瑜的胜算可就是十分微弱,若是皇帝并无此意,她就有八成把握让忽兰知难而退。
“……你总是看事如此明白。”姬亓玉心中晦涩难言,又带着几分酸楚,“忽兰未必就是看上我这个人,但是一定看上了我现在在大晋的势力。”
“王爷何须自谦,既看上人又看上势,两全其美的事情也是有的。”
“你居然还能出口调侃,可见心情还算不是很坏。”姬亓玉无奈道。
“苦中作乐的事情谁还不会,人若跌至谷底,不管往哪里走都是高处,看开些就好。”徽瑜连穿越成女配炮灰这样的事情都经历了,还能有什么承受不住的。还有比死亡更糟糕的吗?就算是有的话,逃避也没有棒法解决问题,而她素来是不愿意逃避的人。
“哈尔和林部跟乃蛮部有意结成同盟,那么乌兰部就危矣。呼图此人是绝对不会俯首投降,而他现在能得到支持的就只有大晋。可是此人素来高傲,自然不会随意低头,所以忽兰这个时候便是极大的一柄利器。”
姬亓玉跟徽瑜慢慢解说塞外的形势,她就明白过来,呼图被其余两部族联手应对,自然是处于下风。既不想被另外两部族吞噬成为失败者,又不想跟大晋求救的时候姿态太低丢了颜面,所以联姻就是个最稳妥的办法。更何况忽兰公主在草原山一向艳名颇著,而且从今日看来还是个有手腕有心计的之辈,这样的女儿自然不能浪费了。
但是呼图一眼就盯上了姬亓玉,还是让徽瑜很郁闷,明明宁王才是原文的准男主,怎么都瞄准了姬亓玉,所以这回宁王留京可真是……走了大运!
皇帝坐在御案之后,桌面上打开的折子他却没能看到眼睛里去。脑海中全都是邢玉郎关于塞外形势的表述,那忽兰果然是乌兰部的一大利器,难怪呼图这般有信心。
万长安躬身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自从塞外几部族的首领离开之后,皇上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北安侯是个聪明的,早早的就告退了,可怜他这个当奴才的却不敢溜之大吉,只盼着皇上一晚上都想不起他在这里伺候才好。
“万长安。”
“奴才在。”万长安连忙上前躬身应道,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更加的不敢大意。
“宣……靖王。”
“是。”万长安走出大帐,这才轻轻地吐口气,手心里密密实实的都是汗珠,也不用旁人,自己亲自去靖王的帐篷传旨。
徽瑜在靖王跟着万长安离开之后,就接到了刑玉郎的口信,她就骑马到了外祖的帐篷前,翻身下马,就看到帐篷外立着的邢显之,“表哥。”
邢显之迎上来,看着表妹努努嘴,“快进去吧,祖父等着呢。祖父心情瞧着有些不好,你可当心些。”
“多谢表哥,我这厢有礼了。”徽瑜也不敢多耽搁,道了谢就打起帘子走了进去。、
邢玉郎坐在椅上,瞧着徽瑜走进来,也不等她说话,就道:“跪下!”
徽瑜吃了一惊,但是还是乖乖的跪在了帐篷里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上,看来祖父不知生气还是很生气,心里越发的有些忐忑。
“你自己说,可知道错在哪里了?”邢玉郎沉声问道,一脸的肃穆。
徽瑜细细回想,好半天才说道:“今日太出风头了些,让祖父担心了。”
“何止是出风头,你简直就是……给自己挖了大坑还嫌不够深,你往昔的聪明才智都去哪里了?这么点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出头,那靖王是用来当摆设的?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嫁她何用?”
“外祖,您何须生这样大的气,我跟他夫妻一体,自然是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又有什么不对的?”徽瑜想不明白邢玉郎怎么就这样的生气,没道理的啊。
“说得真好听,夫妻一体,风雨同舟,你怎么就能知道他也这样想的?”
“您这不是成了抬闲杠了吗?”徽瑜无奈的说道,但是瞧着邢玉郎这般的神色,心里也细细的思量,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担忧成这样,从不曾见他这般的恼怒。
邢玉郎叹口气,看着徽瑜直摇头,“你自己好好想想,想不明白不要来问我。若是这点事情你都想不明白,以后的路更加看不明白,还是早早的死心做个内宅夫人就是。”
徽瑜惊愕半响,看着刑玉郎真的不理会她,自己看起卷宗来,只好凝眉苦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了。可是从头再想一遍,也没觉得有邢玉郎讲的这样的恐怖,心里的不安愈盛,可是刑玉郎丝毫没有提点她的意思,徽瑜只能继续跪着思考。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双膝都麻木过去没什么知觉了,可是她还没能想明白。
瞧着徽瑜苦恼不明的模样,邢玉郎抿着唇不说话,这孩子这两年在姬亓玉的庇护下日子过得太轻松,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危险在哪里了。这样固然是好,可是姬亓玉能护着她的时候她无需忧虑,但是有一天姬亓玉护不住她的时候呢?
这孩子只怕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这里想,她对姬亓玉太有信心,以至于从不会担忧有朝一日她自己身边的人也会有护她不住的时候。
徽瑜苦恼了半响,渐渐地就像是有一条线将她看不见的角落慢慢的串联起来,好些事情都似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慢慢的脸色发白透着青色,僵硬的身体也瘫坐在蒲团之上。
这一刹那,徽瑜忽然觉得自己想的是不是太离谱了。
抬头看向邢玉郎,动动唇角,可是徘徊在口边的话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想到了?”
“是,可是我觉得您想多了。”徽瑜垂头低声说道,可是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来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你们夫妻情重是好事,可是,你不要忘记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女子太美,则为祸水,可是同样的女子太聪慧,同样也会招来杀身之祸。”邢玉郎语气中就有了几分烦躁,这事儿也怪他没能提前知提点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