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在附近转悠,好不容易抓到一只无家可归瑟瑟发抖的山鸡,又在河里摸了几条可怜巴巴的小鱼,又去村子里偷了几颗老百姓囤着过冬的大白菜,将将就就地做了一餐好饭。
第一天,宋折衣没有来。
第二天,我又出去觅食,又多偷了些土豆和腊肉,宋折衣还是没有来。但偷东西这事儿我却干得越来越顺手,恨不得像逛菜市场一样,看见什么可口就拿什么,就这样偷到了第五日,那可是太丰盛了,因这天是除夕,家家户户在过年。
待我满载而归,将偷来的食物在桌上摆好,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我急忙开门,看见来人却皱起了眉。
“怎么是你?”
李叹撇着嘴进来,撇着嘴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凉凉地道:“樵枫林附近的村民,说村子里来了一只小狐仙,专偷人家的年货,你是猪么,这么多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塞不塞得下。”
我才不要理他,走出门外迎着风雪坐着。
李叹倒是厚颜无耻地坐下了,吃了我的好菜,还喝了我偷来的好酒,酒足饭饱了,擦擦手道:“别等了,你以为他真的会来?”
我没有转头看他。
李叹继续道:“你不是知道么,你命谱里的那个李叹不愿意做懦夫,他说让你等他的时候,你难道就一点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会来?你是在赌,赌他到底是不是李叹,你总是想要历完这个劫的,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自私。”
我抿了抿唇,想去找宋折衣,李叹便用一堵风墙挡住我的去路,行至我的身边,负手言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晚了。”
我说:“为什么?”
为什么宋折衣一定要造这个反,我都已经答应跟他走了呀,他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么?
李叹看了看我,“你把历劫的事情告诉他了?”
我恍然若醒,李叹说:“他既那样重你信你,既知道你在历劫,知道自己的宿命,他会怎么做,他会成全你,成全你继续做一个神仙。”
毕竟对凡人来说,做神仙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我说:“你放我出去。”
李叹便挥手撤掉了我眼前的屏障,我一瞬便移去了皇城,皇城里灯火耀天,不是百姓辞旧迎新的灯火,而是一簇一簇接连耀动的火把。
苏北府已经进城了,宋折衣已在逼宫了。
我便顾不得什么,踏着火光飞向了皇宫,朝阶下两军已发,李叹也已经回来,站在朝阶上从阿福手中接过了一杆银抢。
银抢,剧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李叹便死于这杆银枪。
我飞上去想要抢夺,但李叹用法力将我弹开,我的身体被他束缚在角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为而我演绎的盛大拼杀。
鲜血,嚎叫,这些我都在剧本上看过,可在剧本上看与活生生的看,总归不是一回事,我为自己这些年的冷眼旁观感到无比羞愧和自责,我本有许多许多机会改变这一切,可就因为剧本上说这些人会死,我便认定他们该死,难怪人说,神仙虽有慈悲,但最无情。
我挣不开李叹的束缚,好在他没有戳瞎我的眼睛,我努力地用眼睛掀起一场乌风,搅乱了城中的一切,甚至有瓦砾在空中飞旋,飞雪卷着砂砾迷了将士们的眼睛,人在自然面前实是不堪一击,顷刻之间,便只得溃不成军。
互相倒退的将士们让出了朝阶下的空间,唯有宋折衣蒙上了双眼,紧握着三尺青峰,拼死也要与李叹一战。
李叹为图公平,便也蒙上了双眼,且没有使用法力。可他到底不是个普通人,宋折衣始终不是他的对手啊,我看着宋折衣节节败退,决定再帮他一把,便用念力解开了宋折衣眼前的黑布,还他一片清明的视野。
李叹正将迎上,宋折衣看见了,便灵活地躲开,李叹于是转身,向着宋折衣又是一刺,宋折衣的剑也正逼近李叹的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