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叹靠在床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觉得宋折衣很可怜。”
李叹看着我,我又道:“他明明从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世上孤苦一人便罢了,却连自由都没有。”
“你怎知他没有自由,又怎知他是孤苦一人?”
“那他为何要回帝京里去,凭他的功夫,总能跑得掉,他又不贪恋荣华,一个人在外面也可以谋生。”
李叹便笑了,走过来面对着我,目光却看向窗外,“你也说是一个人,这天大地大,若真的只是一人,一切索然无趣,他看似孤苦,心里却装着很多,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才是真正的自由。”
我斜着眼看他,“你一个傻子,还懂得这些?”
“呵,你可能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大智若愚。”
“我也很愚,是不是说其实我也有大智!”
“不,你是真的笨。”
我也觉得我很笨,但说不出究竟笨在哪里,譬如给我一道复杂一点的谜题,常人解不开,我其实是可以解开的,那种时候好像又不是很笨。但是每逢人情世故,我便晕头转向一塌糊涂,在仙界的时候,艳艳便常说,我搞不好是块石头变的,没有脑子也没有心的。
我甚至认真思考过自己是不是石头变的这个问题,艳艳又说,我是她生出来的,身上有几两肉几斤骨头她都晓得,石头变得不大可能,但很可能是当年给我服用嫦山圣果禁锢时寿的时候,顺便把心智也给禁锢了。
李叹说:“笨怎么了,谁让本王摊上了。”
我说:“你要后悔还是来得及。”
“是么?本王看那梁家小姐秀外慧中,很是不错。”
“想都别想,她是宋折衣的!”
“他们还有一腿?”
不止一腿,是好多腿,往后梁诗秀可是要给宋折衣生胖娃娃的。我也懒得说了,央着李叹带我出去玩乐。李鸢于是向我讨了几包蒙汗药,将淑妃娘娘安排护卫我们的人手全部迷倒,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有了钱,还用得着你们?”
我觉得这字条留得很有个性,不禁又对李叹刮目相看,而后我们快马去了百里之外的渝州城,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要离开帝京皇城,便也没有想过,在那略显刻板的皇城之外,还有这样生动繁华的一个地方,无论哪条街上都可以随意走马,巡卫的官兵避着行人,仿佛不愿打扰他们闲逸的步伐,一路走来有吃有喝,往来之人面里含笑。
我说:“渝州城的百姓认为自己是神仙的后代,追求无为安乐,你可以随便找个人骂他一句,他可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李叹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便随意指了指迎面的一对行人,“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叹于是真的去了,他走到那两人面前,抬了抬下巴,对其中那个男子说,“你老婆真丑。”
那人却当真一点也不气,指了指我,笑呵呵地对李叹道:“你婆娘也丑,弟弟,听哥哥一句话,婆娘嘛,听话就好了,要那么多做啥子嘛。”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女子揪住了耳朵,那女子好一个彪悍,边走边骂:“说老子丑,想老子听话是吧,回去给老子跪到起,你龟儿喊老子做啥子老子做啥子。”
李叹吭吭地笑着,指着那对行人说,“他说你丑。”
我便也学着那女子的模样,揪住了李叹的耳朵,“我让你去骂人,不是找人骂我!”
“你这悍妇,怎这般恶趣。”
“老娘不恶趣,老娘会喜欢上你?!”
李叹甚得意,“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可没逼你。”
我很生气,气自己怎么失口把喜欢他这事儿给说出来了,李叹便大大方方搂了我的肩膀,提醒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四个字,吃、喝、玩、乐。
我们便这般吃喝玩乐两日,时不时躲一躲淑妃娘娘安排的那些护卫,待到第三日的夜晚,便是渝州城别开生面的上元灯市。
我这个人眼神不大好,就喜欢亮锃锃的东西,我与李叹行在百花齐放的灯市上,又告诉他:“渝州的百姓认为夜晚时的光亮,会被天上的神仙看到,于是擅长制作彩灯和烟火,每逢节庆,家家户户都要点仙灯放烟火,告诉他们的神仙祖宗,人间一切安好。”
我说的有板有眼,仿佛亲身经历亲眼见过,眼里却望着远处的烟花,夜幕中绽放的星星点点,使我心中感到格外安定。
“你还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