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其实挺想不明白的,他一直把姨母跟表妹当至亲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就开始变了。
大哥说,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他以前不太懂,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他有些懂了,但是他宁愿自己还不懂。
在父皇面前与姨母跟表妹划清楚界限,那是因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后被她们一步步的拖下深渊,他也知道,走了这一步之后大家的关系也就真的变了。
如果世事能两全,他肯定会周旋,但是没有。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皇帝看着容王沉声问道。
容王闻言嘴角抽了抽,「父皇,这回是真的没有了。」
「你还想有不成?」
「……您说得对,我不想。」
容王从紫宸殿走出去,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让他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他这一关是过了,但是姨母跟表妹那边要难过了。
容王没有出宫,而是转身去了元徽宫。
皇后正在喝药,听到儿子来了,忙让人把药碗藏起来,架不住容王来得快,而且药味儿浓郁,也不是熏香一时半刻就能遮住了。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容王一进来就感觉到不太对劲,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
皇后摆出一副如常的笑容,「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天一冷,吹了风有些头疼,太医就给开了几服药。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坐下说话。」
容王看着母后的神色可不好,他微微沉默一下,这才抬头说道:「母后,我今日去求见父皇了,负荆请罪。」
皇后一愣,随即神色一变,「负荆请罪?请什么罪?你这孩子怎么没提前跟母后说一声?」
容王听着母后焦急中的关切,之前还有些浮躁的心忽然一下子就镇定下来,他开口说道:「当年我给广平郡王举荐差使的条子被人拿到了。」
皇后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王看着母后的神色,他反而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母后,你与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皇后想要说什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嬷嬷在一旁忙上前给皇后娘娘捶背顺气,容王吓得立刻倒了杯茶来,「母后,您没事吧?」
皇后咳得眼眶都红了,慢慢地缓下来,接过儿子手中的茶,握在手中却没有喝一口,她摆摆手让赵嬷嬷退下,这才看着儿子说道:「是你姨母做的?」
容王摇摇头,「母后,是谁做的还重要吗?知道这件事情的就那么几个人,而能拿出那张条子的不会是别人。」
皇后的脸色白了青,青了黑,最后转为无力,「是母后害了你。」
「这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不要这样想。」
「怎么没有关系?当初若不是我让你多照顾你姨母跟表妹,让你为了广平郡王奔走,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现在还想着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帮一把,但是我没想到却是他们想要把你拖下深渊。」
皇后说着就用力闭了闭眼睛,强压下眼中的酸涩跟泪意,良久才睁开眼睛,就对上儿子担忧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儿子说道:「你与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们母子对得起你姨母娘俩,就这样吧。」
她不能接受,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跟外甥女,会狠狠地刺伤她的儿子。
她那么护着她们,帮她们,处处为她们周全,结果却换来这个?
皇后的心这一瞬间彻底凉透了,「你也回去吧,以后跟你媳妇好好地过日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娶了个好媳妇。上次江家的事情,若不是她你还不知道犯什么混。」
容王听着皇后提起自己的妻子,就有点不自在地说道:「我对她还不好?府里的事儿都是她说了算,您这里也不给她找麻烦,她的日子好过着呢。」
皇后:……
「你懂什么?你多跟你大哥学学,你看看你大哥怎么待你大嫂的。」
「苏辛夷?就她那性子,我大哥敢对她不好?闹不好就跟当年一杆长枪打上秦国公府,还不得把东宫闹个底朝天?我大哥那是图清净,不跟她一般见识。」
皇后扶额,她哪看不出儿子这是言不由衷,这是嘴上不肯认输。
容王灰溜溜的走了,回去的路上琢磨着,他说得没错啊,苏辛夷那性子一般人谁愿意招惹?这婚事还是父皇定的,大哥还能怎么办?
正走着,没想到就上了襄王,俩人走了个面对面。
襄王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回过神,对着容王拱拱手,「七哥。」
容王打量着襄王跟他差不多的憔悴,反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想起李太师跟益王联手的事情,心里就很是不舒服,他就不信这样广平郡王府的事情,没有李太师在幕后指点,益王那边能得到准确的消息。
因此,看着襄王就越发的不顺眼。
「九弟,你这是做什么去?」容王摆出一副纨绔的样子拦路问道。
襄王看了容王一眼,默了默,才开口说道:「七哥,我是去给母妃请安。」
「给贵妃娘娘请安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不见你媳妇啊?」
「七哥不也是一个人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今儿个可是托有些人的福气进宫负荆请罪的,这样丢脸的事情我怎么能让我媳妇一起?」
襄王:……
能把负荆请罪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十分光荣的,他这个七哥绝对是全天下头一份。
「七哥真爱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我想有些人心里可清楚得很。我说,九弟,你怎么不长长心眼呢?你自己的媳妇怎么来的不会忘了吧?当初猎场的事情,如今干系查得差不多了,你就没仔细想一想捋一捋?你们都笑我没脑子,我看着你还不如我呢。我这个当哥哥的言尽于此,七弟,你自己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