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行说：“敌人少了，我们可以守一下。这下子敌人太多了，我们就得灵活一下，暂时避开敌人，等敌人走了，我们再打回来。”

张承先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们开会先研究一下。你们队伍先驻下。”

韩行说：“驻下就不必了，我们等着你们开完了会，好掩护着你们撤退。”

传说农历腊月二十三晚灶王爷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人间的善恶疾苦，腊月二十四日再回到凡界。因此，这两天家家都要向灶王爷献上饭菜或糕点、酒食，形成了传统的“祭灶日”。

张楼村穷啊，虽然穷，但是年总要过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灶上还在冒着炊烟，整理蔬菜的，开榨锅的，蒸枣窝窝的，祭奠灶王爷的，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二十三，二十四这天掸尘扫房子，二十五要做豆腐，二十六要割年肉，二十七宰鸡赶大集。二十八要贴花花。二十九，俗称“小除夕”，这一天人们往来拜访。

一阵寒风吹来，韩行不禁缩紧了脖子。战士们也冻得瑟瑟发抖，有人不断过跺着脚取暖。

人啊，就是这样一辈一辈过下来的。这个时候，叫他们走出家门，在天寒地冻的外面过宿，工作恐怕很难做。

果然，不一会儿，张承岗就回来说：“报告韩司令，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村里支部一开会，很多人不同意撤走，说大过年的，上哪里去啊！走亲戚家吧，这个时候没有串门的。在外面过宿吧，冻也冻死了。还有的说，刚修好了封锁沟、大围墙，这不是白修了吗？还有就是……”

张承岗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还有就是……什么呀？”韩行听他说半句留半句的，自己的心里怪闷得慌，就问他那半句到底是什么？

张承岗笑了，说：“这可是他们说的，不是我说的……他们说，有警卫营在，还怕什么，有你韩司令在，还怕什么？”

这一句话，说得韩行的心里好半天心里不得劲！好半天，心里就和敲小鼓似的，砰砰乱响。

是的，韩行是经过战斗无数，可是越经历过战争，越害怕战争。枪一响，就是要死人的，就是仗打得再好，杀敌一千，弄不好就自残八百。三百多人的警卫营，再加上三百多人的联防队，一场仗下来，明天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

再说，守卫张家楼，以少抗多，其实就是被动的防御战。这种被动的防御战，是兵家之忌，打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另一种责任心也在暗暗地支撑着自己。

大年二十三，天寒地冻，让还没有经历过残酷战斗的张家楼老百姓到外面去过宿，他们确实难以接受。真是那句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就让警卫营和联防队来顶住张家楼的天吧！

韩行严肃地对张承岗说：“张队长啊，明天你们承受的，可是顽军2000多人的进攻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和战斗准备。”

张承岗说：“这不，我正要你们去检查一下呢，也给提提意见，看看我们张家楼的民兵联防队和正规的八路还差多少。”

“好，我们这就去。”韩行招呼了一声张小三、吴小明、李大中和一些连级干部，立刻去到村的中心小广场上，看看张家楼民兵联防队的阵势。

张家楼村的小广场上，民兵联防队在副大队长张成新的带领下，已经准备好了。它下辖三个中队，每个中队都站得整整齐齐的，中队长站在最前面。中队里每个班都站着竖队，班长站在了最前面。

看来，张家楼民兵联防队已经经过了最起码的军事训练。要说年纪，真是16岁以上，50岁以下，只要是能拿得动刀枪的都上了。

要说武器，真是杂七杂八，年轻力壮的拿的是钢枪，有汉阳造，中正式，还有过时的九连珠等等。其余的就是大刀、红缨枪了，连这个也没有的，就是菜刀了，还有扛着粪叉子就上的。

就在民兵联防队的外面，站满了一圈老的少的，妇女小孩，听说张家楼就要打仗了，他们也顾不得忙年了，似乎比联防队还要着急，纷纷站到队伍外面听动静，看事儿。

张成岗往前一站，全队立刻一个立整。

别说，还真有模有样的。

张成岗喊了一声：“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