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棘手。”商运叹了口气:“若是买通人去杏林馆做学徒呢?”话音未落,就听孙长生道:“怕也是艰难,那个女人在收买人心上倒是有几下子,别闹到最后,咱们买通的人再回头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秦朗瞪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着你,倒是有什么主意?有就快说出来吧,我看你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孙长生眼睛一眯,微笑道:“我的意思,不如让秦师兄亲自去卧底……”
不等说完,秦朗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胡说什么?我去卧底?那女人还不拿菜刀把我剁了?”
孙长生笑道:“这看上去是最不可行的一个办法,但就因为最不可行,所以才可信。到时候师兄你只要说杏林馆治好了那个十四姨娘,在杭州城得了好名声,师父迁怒于你,把你赶出去,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改投门庭。这样说辞天衣无缝,就算夏娘子怀疑你,师兄忍辱负重兢兢业业,日子长了,她们总会信你的。这件事事关重大,别人未必能办好,我想着只有师兄能胜任,那夏娘子再聪明,怕是也想不到我们会派人如此堂而皇之去做卧底吧,这才真正是好主意呢,师兄以为如何?”
秦朗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算是明白了:孙长生根本就是借这个机会阴了他一把。自己离开千金堂,这里可就是他说了算。而在杏林馆,夏清语那些人又怎么会不防备自己?说什么忍辱负重,呸!那他要忍到什么时候?本事还学不学了?丰厚的月银赚不赚了?难道他要一辈子只在杏林馆做一个赚不了月银的学徒?
更令秦朗惊恐的是:唐逢春等人竟然被孙长生这个没谱的主意给说动了。一齐向他望过来,那温和鼓励的目光让秦朗欲哭无泪,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因此也没注意到孙长生此时也是紧紧盯着他。
秦朗真要哭了,也亏得他素日阴险,此时还真叫他急中生智想出一个“祸水东引”的办法。因连连摇手道:“师父,我……我肯定不行,当初赶那些陈家女人离开的时候,那夏清语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我。我若去做卧底。她肯定不会收我的,搞不好还会利用我传假消息,那时咱们不就被她坑了?这……这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徒儿我一看就知道和她们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啊。倒是孙师弟,他向来伶俐聪明,这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想必他心中已有腹案,再说他刚刚能得夏清语亲口告诉他这种外科秘术,可见对方对他不甚防备的。徒儿觉着,就算要从咱们的人里派出一个卧底。这差事,也是非孙师弟莫属。”
孙长生大大地松了口气,面上却也假装恼怒惊讶的推辞。两师兄弟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唐逢春权衡了半日,一锤定音:“长生啊。你师兄说的有道理,这差事,你比他更合适。行了,就让你过去吧,放心,只要打探出了消息,师父不会亏待你的。”
孙长生心中已经微笑了。面上却露出一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恼,又使劲儿“推辞”了一阵,最后实在推不过去,这才“勉强”答应。旁人只当他不愿意,却不知这小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下可好了,这千金堂就是个黑泥潭。若是能早日脱离,自然最好不过。杏林馆那才是真正能让自己一展所长学习本事的地方。不过这千金堂背后的势力可是陆府的人,能不撕破脸当然还是不撕破脸的好,至于以后,呵呵。有那无关紧要的消息,传递回来几个不就成了?夏娘子说得对,外科秘术是那么好学的吗?不亲眼所见亲手施为一回,单凭消息,便能成为华佗一般的圣手了?真这样的话,天下间大概没有治不了的病了。
这一下皆大欢喜,唐逢春自觉有了对付杏林馆的秘密武器;秦朗觉着总算把眼中钉清除了出去;孙长生更不用提,只觉光明未来正在向自己招手,大家面上惺惺作态露出难舍难分的表情,其实心里都是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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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来杏林馆做学徒?”
夏清语目瞪口呆看着面前帅气精神的小伙子,就好像是看到一头妄图欺骗狐狸的猪:“在你看来,我就这么蠢?蠢到会让千金堂的卧底堂而皇之来我杏林馆?”
对方的反应早在孙长生预料之中,闻言嘻嘻笑道:“与其日后都要提防着进杏林馆的人是不是千金堂买通的,东家这一回何不就愚蠢一把呢?我想杏林馆将来是要做杭州第一……不,天下第一医馆的,这么几个人,应该不够用吧?”
夏清语一窒,孙长生竟会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卧底的身份,这令她有些吃惊,也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于是双手环胸向椅子背上一靠,她冷笑道:“我真不知唐逢春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他怎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