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队长,我娘没告诉我!”
“呸!你应该说,你娘也是!”
士兵们继续着洗澡大业,爆发出哄堂大笑。
“小姐,我们以后真的住这里吗?”梧桐面上有些不情愿,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这军营到处都是男子,平日里做事也不方便。
“当然!”君阡答得坚定,“我有预感,我们不会一直在居忧关,迟早要习惯了军营。”
“哦——”梧桐心中有些不满,原本是觉得行军打仗有趣,却没预料那么艰苦,后悔已经来不及。
一道身影从另外的一顶军帐中走出来,梧桐眼前一亮,连语气都欢脱地像一只开心的麻雀,“小姐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君阡来不及回答,就看着梧桐“嗖”地从身边窜走。
“方将军!”梧桐看着夜起的方刃决,笑若明花,“好巧!”
方刃决一愣,他知道君阡和梧桐住在行兵总府,这大半夜跑来这里作甚?好巧吗?这么看来气喘吁吁的,书上说的偶遇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半夜原本就睡意朦胧,微眯着双眼,他身材有些高大,显得梧桐那么瘦小。
“那个——白天——”梧桐娇羞地低头卷着飘下来的头发,轻轻一蹬脚,“其实人家不会骂人的啦——”说罢便捂着脸跑走了。
方刃决茫然地望着她的方向,一脸迷惑,印象中自己没有说梧桐会骂人,她大半夜跑过来跟自己说不会骂人?难道是要跟自己学怎么骂人?梧桐要跟他学骂人,他觉得这事有必要跟君阡商量一下,否则被人说他挖墙脚就不太好了!
梧桐一路迎着微风跑到军帐中,君阡正在整理床铺,头也没抬,“要是不想住这里,你也可以回行兵总府!”
“不!”梧桐跑上前去夺过君阡手中的枕头,住在这里能遇见方刃决,所以,她才不要回去,“我走了小姐一个人怎么办?梧桐才不要离开小姐!”
“嗯?我以为你不想离开的人不是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哎呦,小姐睡觉啦!”被看穿心思的梧桐毅然决然地一翻身躺在床上装睡。
此刻,隔着城墙穿过沙场的险山小木屋,言止息半倚在长椅上托着下腮,唇角如月色清辉只淡淡一缕,却包含了繁杂的情绪。
“阿九,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一切顺利!”
氤氲雾霭从天际下沉,浮在低空遮掩了一轮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弦月,苍穹幕布没有繁星的点缀微微寂寥,黑暗,沉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漫过那一道矗立着的城墙。
古调悠长,浸染了燥热的夜。
窸窸窣窣的影子如夜的使者降临,飘在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时不时打个瞌睡,无数个夜晚,重复着一个简单却沉重的动作,抬头是天,忽明忽暗,低头是血,或敌或友。
站在北脚的一个士兵低声喊了离他最近的卫兵,“喂,帮我看着,解手,去去就来。”
“去吧,快点啊!”
那士兵匆匆忙忙跑下城楼,找了个角落,对着墙角身心舒畅。
“咚!”墙角轻微的响声,士兵下了一跳,慌忙整理好裤子,也顾不得那尿骚味,贴着墙角细细听着。
又是一声,只是那声音细得彷佛只是一只焦躁的蝉儿受不住炎热鸣了一声,便失去了踪迹。
士兵揉揉耳朵,荒芜的战场,万籁俱寂,这两声那么轻微,却怎么听都有些突兀,士兵用枪刺了下底面又撞了下墙,没有回声,一切正常。
边走边疑惑着,莫非是幻听了?夜半时精神分散,偶尔幻听倒也正常,便没有在意,回了城墙上。
那原本他所站的位置,底面突然塌下一块,陆续有黑影从里面捂着口鼻钻了出来,一条一条贴在墙角,正好十条影子!
十人站定,不知今日是好运还是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