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之间,徐焕之浑身上下就已经爬满了森森白骨,乍看之下,就像是穿戴了一件惨白色的骨甲一般。
然而,自始至终,徐焕之都没有任何行动,他只是安然立于血海白骨之间,神色平静。
只有徐焕之手中的那支无音笛,还在源源不断地朝外激发着金色波纹,荡起片片血色涟漪。
白剑秋站在画卷之外,脸色微微有些发紧,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日他手中的墨笔并不是他常用的那支白莹玉笔,而是一支笔杆如手臂般粗壮的狂毫。
“希望我的决定是对的。”
随着白剑秋此话落下,但见那血色画布之间所弥漫的鲜红潮浪,竟然忽的转变了颜色。
在这一刻,无音笛自笛孔中释放出来的金色波纹终于荡至画卷的最边缘处。刹时之间,以徐焕之为中心,突然升腾起了一道无比瑰丽的金色火焰。直达神木山巅。
这便是无音笛作为三品文宝之所用——净化。
净化世间一切不洁之物,净化眼前一切罪恶之意。
漫天血海仿佛在这一刻被烈炎所灼,即刻沸腾气化,化作丝丝血雾,将整个神木山的山腰都染成了猩红色。
紧接着,这遮天蔽日之血雾开始慢慢转淡了颜色,由血红变为淡红。然后化作万千白骨般的纯白色。
遥遥望去,便像是在神木山中突然升起了一支神圣火炬。
白色的雾气就仿佛是神圣火炬的玉莲石座,而那冲天而起的金色气焰便如同那能燃尽世间万物的无尽圣炎。
与此同时。徐焕之终于慢慢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之间,金色气焰骤敛而回,白色骨甲寸寸碎裂,那弥漫在山间的雾气被彻底净化为了虚无。然后徐焕之抬眼朝着身前的白剑秋投去了片缕目光。微微颔首。
下一刻,白剑秋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而出,自山腰跌落而下,再也不见人影。
而徐焕之则重新将双手负于身后,脚面轻踏,咫尺天涯。
一息之后,徐焕之已经来到了神木山顶。来到了鸿鸣书院的院门之前,来到了陆三娇的面前。
“承让。”徐焕之轻轻拱手。随即厚重的衣摆轻轻飘荡,直接从陆三娇身边行过,走进了书院之中。
在徐焕之离开之后,陆三娇一手扶着身后的阵眼茶枝,单膝跪倒在地,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中的阴柔之意越发寒冷了一些。
徐焕之终于还是闯了进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书院的藏书阁。
然而,不知道为何,徐焕之在距离藏书阁不到百步之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向着书院的另一处行去。
这是徐焕之自闯山以来,第一次皱眉头,也是最后一次。
“鸿鸣书院,果然是一个秘密很多的地方啊……”轻轻一叹,徐焕之的身影自书院的高阁亭宇中急闪疾行,终于来到了整个书院看似最不起眼的百草院中。
他举步行于药圃的田埂之上,举目遥望远方的那排宿舍小楼,心生感慨。
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正好自宿舍门中走出,手中捧着一个茶壶,看着徐焕之那幽然的目光,微微一愣。
“这便是茶圣大人所挑选的关门弟子吗?”轻轻一笑,徐焕之眼底闪过一缕精芒,便朝着苏雨而去。
然而便在此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自他耳畔响起。
“你这人真是好生没有规矩,难道踩到了我的草药也不知道道一声抱歉吗?”
徐焕之脚步一顿,随即转头看向身旁那个神色不愉的青衣少年,然后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被自己踩踏成一团泥浆的幼苗,突然开口问道:“你可认识那边的那位小姑娘?”
河图生性木讷,却并不代表着他不会生气,此时面对徐焕之的一副坦然之色,顿时气急,抄起手中的水瓢便朝着徐焕之的脑袋打了上去。
然而,他手中的水瓢却停在了半空之中,紧接着,河图整个人也离地升起,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让他脸色瞬间被涨成了血红色。
“我问你,你可认识那位小姑娘?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河图当然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敢在书院当中如此肆意妄为,所以他咬紧了牙齿,一个字也不肯说。
徐焕之失望地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下一刻,河图的脖子被凭空折断,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风刮倒的稻草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他最爱的药圃当中,失去了生气。
“看来,有些事情,还得我自己来问了。”喃喃一声,徐焕之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举步朝苏雨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