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瑶满脸的恐惧,喉间荷荷呻吟,浑身颤抖不止。他已经相信,在面前的,便是那手握雄兵,威震天下的朝中真正主宰,猛烈无双的武威王!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个英雄,能与他相提并论!
铁蹄踏过遍地尸首,武威王那高大恐怖的身影飞速地向这边移来,手中战戟高举,戟端寒光闪烁,夺人眼目。
淳于瑶如梦初醒,撕心裂肺地惊呼一声,掉头打马狂奔。不管是袁绍还是他的哥哥,都比不上这浑身铁甲的魔神那样恐怖!
战马狂奔,鞭子拼命地抽打在它的身上,打得它惨嘶不止,没命地乱跑乱蹿。终于,当它看到面前有一道深壕时,再也支持不住,猛地停下来,身子伏低,让马上骑士从它的脖子上摔飞出去。
淳于瑶惨叫一声,重重地撞到壕壁上,摔到壕底水沟中,脖子被整个摔断,痛苦挣扎几下,终于毙命。
在他死时,仍是满脸恐惧之色,无法消去,竟似是被活活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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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在冀州毛城郊外数十里处的一个小村里,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书生站在月色下面,摇头吟诗,怡然微笑。
这青年书生面相英俊,身材虽单薄,个子却很高,站在月下,自有一股风liu倜傥的味道。
他离家已经很久了,差不多要有十年。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南方游学,遍访名师,已学得经纶满腹,自道有治国安天下之才,此次还乡,乃是因为家中有书信来催他回家,回去以后,他先要和自幼订亲的未婚妻成亲,然后便要游行天下,访问各地诸侯,看可有自己能效命之主。
书生正在微笑,忽然胸中一阵疼痛袭来。他连忙蹲在地上,按住胸膛,眉毛紧蹙,脸上痛得扭曲,半晌才稍好些,长叹一声,站起来摇头叹息。
他知道自己虽然是才学超众,可惜这身体终究还是太弱,常常会犯心痛病,虽然也找了医生,吃了汤药,却终究无法除根。
他曾遇到名医华佗,给他看了看,开了几付汤药给他喝了,道他这病本是天生,无法根治,只有随时保持心情平静,才可有望活过四十岁,否则若有事惊扰于心,心病一发,便要提前去世。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有些郁闷,但转念一想,人生短短数十载,只要小心一些,活过四十之前,自然也能投效名主,建功立业,留名史册,岂不比那些庸碌之辈活过百年要强得多了么?
他生性豁达,一想到这个道理,便也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摇头微笑,再度吟起诗来。
一片寂静夜色中,忽然有人在不远处拼命地拍巴掌,大声赞叹道:“好诗啊,好诗!”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诗,青年书生不由心中大喜,回头看去,却不见人,只听鼓掌声在寂静深夜中不停响起。
青年书生心中疑惑,努力搜寻,终于看到,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一个三寸高的男孩,满脸笑眯眯的,正在兴奋地拍着巴掌,看向他的目光充满yu望,就象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一般。
青年书生大惊失色,他毕生最是怕鬼,今天独自出来,也是因为想念家乡,无法入眠,才出来赏月吟诗,谁知竟然会在这穷乡僻壤遇到这山精野鬼?
惊恐之下,青年书生惶然后退,心底一股疼痛泛起,剧痛无比,似要将胸膛整个撕裂一般。
他举起双手,拼命地撕扯着胸前的衣服,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喘息。
一阵眩晕向他袭来,青年书生高瘦的身子晃了几下,终于一头栽倒在地,只见那一片无边的黑暗缓缓笼罩住了自己,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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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沙借宿在小村南端的一户人家里,正在熟睡,忽然听到一阵惊呼,随即感觉到两只小手拼命地拽着他的耳朵,又跳到脸上,伸出手指捅他的鼻孔,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尖叫道:“老大,快起来,有麻烦了!”
封沙被那小手捅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随手揪下脸上的无良智脑,用力一挥,将他丢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砰”的一声,摔落地面。
他坐起身,随手拿起枕边宝剑,迅疾拔出,冷然扫视身边,却不见有敌人靠近,极力倾听,也不闻有兵刃铠甲相撞之声,显然没有敌军在旁,不由疑惑地向无良智脑看去。
无良智脑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慌,颤声道:“老大,不好了,出人命了!”
封沙皱眉道:“怎么回事?”
无良智脑叫道:“我刚才出去赏月,结果看到了一个书生,在月下吟诗。我听得高兴,就鼓掌喝采,谁知道那书生不经吓,一看见我,就象看到鬼一样,吓得尖叫一声,倒下去就死了!”
封沙冷然看着他,寒声道:“你在说谎!”
无良智脑吓了一跳,跳起来叫道:“老大,你说什么?”
封沙冷冷地道:“你说‘出人命了’,可是从我们离开洛阳,哪一天不出人命,也从来没见你这么害怕过!你是不是又设好圈套等我往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