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摩斯坦小姐是她的朋友,是玛丽·班纳特在伦敦认识的第一位友善之人。她的出场比华生要更早,玛丽特别喜欢摩斯坦小姐,难道要眼睁睁看她去世吗?
一时间玛丽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摩斯坦小姐并不知道玛丽心中所想,她看向斯莫尔:“你说宝藏是肖尔托少校抢来的,是怎么回事?”
听到摩斯坦小姐发问,斯莫尔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公诸于众。
原来宝藏本就是属于斯莫尔,以及信件上其他三个印度土著居民的。斯莫尔机缘巧合结识了其他三名同伙,四个人联合起来拿到了这份宝藏。但是没过多久事情败露,他们被抓了起来,负责看守监狱的正是肖尔托少校。
斯莫尔向肖尔托少校提出分享宝藏,条件是放他们出去。当时在场的还有同样驻守印度的军官摩斯坦和斯克鲁奇,原本说好平分宝藏,却没想到肖尔托少校独自找到了财宝,抢先回到伦敦,再也不肯回来了。
时过境迁,摩斯坦军官因意外而死,斯克鲁奇受伤退伍。而斯莫尔,则终于想法子逃了出来,发誓要向肖尔托少校报仇,夺回自己的宝藏。
“但不管怎么说,”斯莫尔长叹一声,“当时说好了平分财宝,肖尔托毁约在先,可摩斯坦与斯克鲁奇没有。”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着的弗雷德才突然开口:“你说这份财宝理应属于当地的土王私人财产。”
斯莫尔:“你是……?”
弗雷德:“我是斯克鲁奇的外甥。”
斯莫尔一听这话,就知道在场的几位统统不是仇敌,脸上最后一分愤恨也消失不见了。他连连叹气,最终回答道:“是的,是属于当地土王的私人财产。但那些个土财主各个仗势欺人,剥削印度土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福尔摩斯嗤笑一声:“偷坏人的东西,就不算是偷了?”
斯莫尔理所当然:“难道你没有听过罗宾汉的故事吗,侦探?”
罗宾汉抢有钱人的财产可不是为了自己发财啊。玛丽忍俊不禁,这个斯莫尔也是厉害,报仇就报仇了,还把自己想象成了劫富济贫的侠盗,关键是也没看你把财产分发给印度当地的土著居民呀?
“你们抓我,我认了,”斯莫尔可不管别人怎么嘲笑自己,“在场的两位年轻人也都是见证者的后代,财宝你们可以平分,但绝对不能交给肖尔托的后人。”
“我不要这份钱。”摩斯坦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极具分量。摩斯坦小姐的语句落地后,所有人都无比震惊地转向她。
华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不要这份钱?属于你的财产可不是五十英镑,小姐,是五十万。”
摩斯坦小姐:“我知道。”
爱尔兰姑娘的神色彻底平静了下来,她看了看弗雷德,见他没有意见,径直打开了盒子。
掀开盖子的一刹那,琳琅满目的珠宝钻石落入眼帘。玛丽简直要被那些亮晶晶的光彩闪晕了,但摩斯坦小姐的表情无比淡然,仿佛她捧着的是一整盒的石头,而不是什么珍贵财产。
“你说了,这些财产来自于印度当地的土王,而那些土王的财宝也是通过压榨剥削土著居民来的,”摩斯坦小姐说,“那么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不义之财,每一克上面都带着当地居民的血泪。我从十几岁起就在伦敦工厂里做活,受到的剥削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若是我拿了这份钱,我和那些压榨工人——压榨我们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说完,摩斯坦小姐将盒子塞到了弗雷德怀里:“斯莫尔将那串珍珠送给了我的父亲,既然那是属于我父亲的,我可以留下。但这些我不要。斯克鲁奇认为这笔钱是他的,叫他全拿去。”
弗雷德被宝藏塞了个满怀,英俊的青年一脸茫然,他同样震惊地看了看摩斯坦小姐,又看了看怀里的宝藏。
许久的沉默之后,青年回过神来。
他举起盒子:“一开始斯莫尔是想将它丢进河里是吗?”
斯莫尔:“当然!我以为你们是肖尔托的人,这些宝物死也不能落在肖尔托后人的手中!”
弗雷德:“我知道了。”
说完,高大俊朗的青年一个发力,在无数人的惊呼之下,把宝盒丢进了泰晤士河里。
“带着旁人血汗的钱,”弗雷德如释重负,“就让它沉到河底好了,拿到手里我还怕我的舅舅惹上帝不快呢。”
“你——”
这下,连本意就是将宝藏沉到河底的斯莫尔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你、你……斯克鲁奇明明还活着,你这么做决定,你不怕他打死你吗?!”
弗雷德苦笑几声:“至少这能证明,我真的不是为了这五十万英镑才亲近我的舅舅。”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向摩斯坦小姐。
不,不仅仅是弗雷德,所有人都看向摩斯坦小姐。
河边的风吹起了摩斯坦艳丽的红发,衣着朴素的爱尔兰姑娘一勾嘴角,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神情就像是丢掉了什么烫手山芋般,同弗雷德一样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她说,“至少我有父亲的遗产,我还有他的爱。”
她的话语落地之后,约翰·H·华生几乎是立刻单膝下跪,医生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毅然决然地牵起了摩斯坦小姐的手。
“玛丽·摩斯坦小姐,”他真诚地开口,“现在,我恳请你再次考虑我提过的请求,那就是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