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夫人见了师子归,想起方才湖边的事,略有一丝芥蒂,师子归在松儿的手心轻轻一握,“向祖母奶奶磕头认错。”
“松儿做错了什么?”小松儿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抵触。
师子归略严厉地道:“姐姐才回来,你未能与姐姐好好相处,生了口角,便是有错。”
松儿也分不清太多是非,在莲夫人面前老实巴交地跪了下来,莲夫人心疼孙子,才对师子归道:“孩子哪里有错,算了吧。”
师子归便自己跪了下来,柔弱诚恳但不哭泣,“母亲说的是,是儿媳有错才是,儿媳没能教好松儿,让他敬爱姐姐,也没能打理好内院事宜,对仆婢们太过宽容,才会有今日这样的疏漏发生,儿媳认为今日云间妹妹做的很好,这东宫里头,是该重新整顿一番了。”
师子归这样说,莲夫人便想起了她这些年的功劳,适才语气宽厚地道:“这么大的东宫,出了一两个马虎搪塞的,也实在不是你的过错。”
师子归道:“凡事是不可能尽善尽美,若无事发生,儿媳或许还能为自己开脱,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幸好是那湖水尚浅,若是再深一些,松儿有个三长两短,儿媳……儿媳越想便越是内疚后怕,松儿是儿媳唯一的儿子,这些年儿媳对他疏于管教,性子才张狂了些,儿媳想,既然现在云间妹妹回来了,殿下和母亲都十分看重她,也是时候位归原主,东宫的事情就交给她来安排,儿媳也好多陪陪松儿。”
莲夫人虽然宠爱孙子,但也晓得松儿的性格不是很乖巧,不过男孩子么,性情张扬一些,莲夫人也没有想要十分约束,但师子归也的确是照顾着这么大个东宫,没有太多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这份功劳苦劳都是在的,孩子的性情有些不妥也怪不得她。
她的建议莲夫人也不是不想考虑,相信让云间来打理东宫,也不会比师子归做得差,只是,莲夫人道:“我听太子说,她身子不太好,之前还从宫里请了许多御医过来看过,她现在才将将回来,便先叫她调养着身子,东宫的事情还是要操劳着你一些,子归,你这些年为这个家做的,太子不懂,母亲懂。”
师子归懂事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子归也不让母亲和太子为难,只是若是可以……松儿既与征儿不合,叫他们熟悉起来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恐怕再伤了和气,耽误云间妹妹调养,儿媳想将松儿送去安平侯府住一阵子,也好请个先生,教教他接人待物。”
孩子们一两天熟悉不起来,将他们分开怕是更熟悉不起来,莲夫人实在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十三公子兄弟几个,小时候打的头破血流的事情也是有的,大人看得仔细些,也不会生出多大的乱子来。
莲夫人恐怕将松儿送回去,会让安平侯生了误会,以为云间回来了,东宫便苛待他们母子,也怕旁人知道了,说东宫、说云间的闲话,便装作敷衍地回绝道:“小孩子学什么接人待物,等他们再大了些便就无事了,你也宽心一些吧。”
师子归这才恭顺地点头称“是”,让松儿又对莲夫人磕个头行个礼,便将孩子带了回去。
莲夫人却有些忧心,她能够体恤儿子钟情一人的那种心情,可是就因为云间回来了,便容不下师子归母子到底不大好,何况莲夫人自认是晓得师子归的性情的,她哪里会有与云间争什么抢什么的心思,便是有这心思,凭沈云间那么大的本事,她又何必要螳臂当车。
莲夫人希望云间能和师子归和睦共处,师子归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还是要看看云间的态度。
莲夫人便亲自动身去找了云间,彼时云间正在房里对征儿做些心理疏导,告诉她被人冤枉了欺负了不要委屈和害怕,将事情原委清清白白地说出来,有错改之,无错自有公道会来。
征儿认认真真地听完了,认认真真地说:“阿娘,征儿不委屈也不害怕,征儿那时候担心自己也被撞到水里去,才退后了许多。”
云间听征儿这样说,便十分放心地笑了,见莲夫人来了,便叫人将征儿带了下去,起身唤一声“莲夫人”。
这个称呼不太好,既然自己的女儿是人家的孙女,似乎云间也该像师子归那般叫一声“母亲”,可云间还没有做过改口的准备,反正自己就快走了,距离疏远一些也是好的。
莲夫人却有些不太满意,但儿子都不舍得为难的人,她自然也不好为难。
房间里仍有十分浓厚的汤药味道,近距离瞧着气色,也确实是不太好,莲夫人先是问候了几句云间的身子,云间含糊其辞地答了,莲夫人便入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