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子便笑了,仗着自己身子不好,依然没有站起来,转头问慕容允,“照十五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在玉箸上淬毒,再在这大庭广众时揭发,好将此事诬赖在你顺王身上,这对本王有什么利益?”
慕容允别的不敢保证,总能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情,自己绝对是受人陷害了,但是谁陷害他,好处是什么,这倒是又将慕容允给问住了。
十三公子又是一笑,举重若轻的口吻,“那本王换个问题,十五你认为,凭你顺王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手段,有什么资格轮到被本王算计?”
十三公子说完,不顾众目睽睽之下长辈亲族在列,将这些手足相残的话就这样说开有多么难堪,兀自捏起酒杯,闭上眼来幽幽的抿下一口。
“你!”
慕容允仍以为,十三公子敢用这副态度说话,倚仗的仍是南帝的偏宠,便更是见不得他这有恃无恐目中无人的模样,“慕容十三,你做了什么心理清楚!”
“唔?本王做了什么?”
既然脸皮已经撕开到如此地步,倒不如彻底撕破一了百了,慕容允索性不再顾忌任何,指着十三公子骂道:“当日若非你陷害六哥窝藏要犯,勾结逼迫朝廷命官,若非你从南夷带回一张真假莫辨的军阵图,暗指六哥私通外敌失了陛下的信任,六哥何至于含冤自刎,而今你又霸占兄嫂,陷害手足,六哥九泉之下如何安宁,慕容十三,你定要这慕容家族全部死光了,才满意吗!”
宸王已故这事,到底是一件还没有昭告天下的事情,虽然身在金阳城中的皇亲贵戚早已心照不宣,可那些远来的,听到如此确定的答案,仍不免吃惊,一时间竟有压不住的私语声在殿内传开。
南帝已经气得暗暗握紧了扶手,以眼神指示安仪长公主尽快将这出闹剧压下去,安仪长公主刚挪动一步,那边十三公子终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声音不急不躁,半笑不笑地同慕容允讲起了道理,“你说是我陷害了六哥?六哥的案子可是陛下亲自派人审理裁决,那降罪的圣旨上戳了陛下的御印,便是我陷害的六哥好了,陛下圣明在上,难不成是与我一道冤枉了他?你是说,陛下错了?”
好像是生怕被人打断一般,慕容允飞快地接过话头,“你别以为搬出陛下来,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就没人敢说!你……”慕容允说着一顿,低头朝自己的手心里看了一眼,继续高升叫骂道:“你不就是想当皇帝吗,你担心六哥夺你的位子,便处处提防甚至不惜构陷污蔑六哥,现在我要为六哥讨还公道,你便千方百计地要来害我,你为那帝位早已是六亲不认,这家宴不吃也罢了!”
慕容允骂十三公子这事儿,十三公子明里暗里已经听了许多回,早便不新鲜了,对他会骂什么如何骂,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对他低头看手心那动作起了些疑心。
慕容允骂完了这一席,仿佛气到头上将什么都忘了一般,拂了袍子便要走,险些踢翻了席案便罢了,偏偏因他与十三公子的坐席临挨着,这一走便在十三公子身上蹭了一下,十三公子偏不巧有些伤病,这一蹭仿似柔弱无骨,一屁股坐了下来,将案上的汤菜如数打翻。
若筝急忙蹲下去要搀扶十三公子,却有些拉扯不动,心里着急,无辜地冲慕容允大喊,“你,你怎么打人!”
慕容允心知十三公子这是在碰瓷,扬起下巴也不作理亏的模样,若筝公主心里记着云间所教过她的,男人好面子,许多事情不便计较,做妻子的在外面便不该计较脸面,不让自己的男人吃亏才是正经。
若筝便用目光紧紧地将慕容允盯住,坐在上面的南帝终于按捺不住,抓起一把白瓷酒壶重重地摔碎,语气暴怒,“好好的家宴,闹成什么样子!你,你们……”
南帝方才用力过猛,话说到一半,便忽感体力不支,摇摇晃晃要瘫倒下来,尹福海和安仪长公主急忙冲上去搀扶,竟就给扶住了,南帝坐下来沉沉地喘着大气,这场人是丢到姥姥家去了,一时竟连一个拖出来撒气的对象都不好找。
安仪长公主便主动揽了过错,用帕子不住抚着南帝的胸口,柔声安慰,“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安排不周,父皇千万消消气啊,保重龙体要紧啊父皇……”
“把他们两个都给朕,给朕轰出宫去!”南帝稍稍平复了气息,便急忙命令。
安仪长公主挥挥绢子,示意十三公子和慕容允赶快退下,这一吵一闹,倒是几乎要将方才那桩弑君的大案给忘记了。
慕容允哼一声走在前头,若筝公主扶起十三公子跟在后头,几人还未走出大殿,远远地便有声音传来,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顺王殿下,珺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十三公子和慕容允的脚步自然在呼叫声中停下,待声音的主人跑近了,原来是照顾在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丫头,喘着大气,连礼都顾不上行,对慕容允道:“顺王殿下,殿下,郊山……行宫……行宫出事了,太子妃娘娘不知如何听说了是珺王殿下陷害冤死了宸王殿下,娘娘,娘娘一怒之下,把莲夫人推下山崖去了,太子妃娘娘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