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子的房间里,安康等云间走了,才进去伺候,原本是想将十三公子扶到床上去休息的,但十三公子对这温存之地显然还有些留恋,摇了摇头,静静坐着。
身边仍余缠绵过的痕迹,安康看得懂这些,垂顺着眼道:“殿下,沈玉眉那边已经松口了,长公主那边的暗子来说,云间姑娘想利用此事,挑唆长公主,使皇后娘娘发动高家的势力,拥护殿下成为太子,只是陛下一向忌讳私自议储之事,而高家现在虽然地位仍在,早已失了圣心,皇后若受此挑唆,恐怕对殿下不利。”
“不会,”十三公子肯定地回答,“本王与皇后和高家一向没有交情,甚至有些交恶的嫌隙,陛下一贯多疑,喜欢侧换角度想问题,若高家帮本王,陛下便会认为是高氏一族有意害本王,如此正是对本王有利的。”
“若陛下如此认为,会如何?”安康问。
十三公子道:“高氏一族此时显然已是荣华表面的绣花枕头,只是陛下并不想揭露高氏一族的罪行,而显露出自己治下的问题,在陛下治下,现如今的高氏一族已不足为惧,可如果有一天陛下不在了,高家还是可以凭借如今的名望东山再起,陛下为了日后作想,依然会在自己在位时,除去高家这个后患,用一些其它的罪名。”
“其它的罪名?”
十三公子认真地想了想,想起被云间烧掉的槐夫人,道:“比如皇后迫害槐夫人一事,罪在妇人之嫉,陛下本人是无辜的,而陛下眼下正需要一件事情,将那桩隐瞒了很久的事公诸天下,让慕容晓认祖归宗,岂不正是水到渠成。”
“可是陛下此时还并不知道皇后娘娘迫害槐夫人的事情。”
十三公子摇头,“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过去没必要知道,也没必要刻意提起,”说到这里,十三公子冷笑,“他就是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作为,才显得极其可恶。”
十三公子之所以一直提醒云间不要随便去动沈玉眉,便是他一直认为,陛下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翻出关于槐夫人的事情,沈玉眉的嘴,是这事情的关键,皇后自作自受,他很乐见她的结局,只是就这样结局,无足轻重了一些。
“长公主此时也不会轻举妄动,殿下催促沈玉眉去投靠皇后,是为了让长公主慌乱,继而按照云间姑娘的意见,挑唆皇后去向陛下议储,皇后因此事而开罪陛下,她的下场就很近了。可是这对殿下您有什么好处呢?”
十三公子摇头,“不知道,就先按照她的计划走,这种事情上,她是不会害本王的。”
“殿下为何如此确信?”
“她要让我做皇帝。”
十三公子回答,安康依然不解,那云间姑娘这到底是心向着十三公子,还是不向着他,安康怎么觉得想不明白呢。
十三公子抬起眼来,痴痴地望了一眼窗外在风中摇曳的花树,它们被精心修剪,作为体面精致的装饰,每生出一根多余的枝桠,就会马上被人剪掉,所谓园丁,职责是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可是这份所谓的照顾,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残忍掠夺。
十三公子静静地说,“因为至高无上的皇权,会剥夺人的自由和快乐,背负天下江山,而不能选择肆意蹉跎,一生是一场失去快乐却不能停歇的旅途,安康你说,这是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殿下可以选择不做这个皇帝。”
十三公子又摇头,“我必须要做,六哥的理想,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
只有半夜的时间,云间睡得不好,一早起来,让人去熬了一碗避子汤,这东西珺王府里倒是备着的,只是已经很久没再派上过用场。
这事情下面的人自然是会向十三公子汇报的,十三公子听了,不太高兴,但反正睡一觉,他又不吃亏,也懒得再做口舌上的计较,只暗暗吩咐了人,下次她再要的时候,把避子汤里的药材换一换。
但是安康觉得这样做不太好,真要是怀上了,姑娘不要,再给坏没了,伤心的还是他家殿下不是。
安康于是说,“殿下,强扭的瓜不甜。”
十三公子撇嘴,“本王倒是觉得,强扭的瓜特别的甜。想拍拍屁股干干净净地走人,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