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还是坐在下首比较舒服。”蓝初雪笑笑,走到那左下首处坐下,姿态淡然无比。
皇甫彦俊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好些,唇角微微僵硬,幽深复杂的眸光紧紧地盯着蓝初雪,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拒绝他。
其他臣子更是惊奇不已,蓝初雪这举动是为何,竟然拒绝皇甫彦的示好?难道真有心将来与之争夺天下,所以现在表明立场?但是她如此做法,未免太不给面子,而且也过于嚣张了。
宴会上一时间冷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来回的看着皇甫彦和蓝初雪,蓝初雪只是淡定的喝着美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别样的神色来,颇有几分冷淡和随意。
而皇甫彦却在高首上一直看着她,那深深的目光看不出意味。他那么专注的目光,一点也不避讳,甚至有些失态,那么长时间的盯着一个女人,那是很怪异的。
但是如此压力之下,蓝初雪竟然一点也没有动静,只是举杯,向皇甫彦笑了一下,恭贺他得偿所愿。
这一句话仿佛刺激到了皇甫彦,他猛然冷下脸来,突然站起来,从高座上走下来,一直走到蓝初雪面前,然后抓起她的手,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强行拉起她,走了出去。
蓝初雪眼瞳微微一缩,倒没有挣扎,若有所思的跟随他走了出去,到了他的庭院中:“雪儿,你今天来,你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吗?”皇甫彦脸色甚是难看,将她的手握得牢牢的,不容挣脱。
蓝初雪平静的看着他:“不,我是认真的来恭喜你!我想没有任何事,会比这样的成功,让你更高兴,为之奋斗了二十年的理想,终于初见成效,人生最大的乐事不过如此,功成名就,实现抱负。你又有何不高兴呢?”蓝初雪说得淡然而平静,语气中并没有任何的讽刺和挑衅,说着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那你为我高兴吗?”皇甫彦见她如此平静,反而觉得心底有股冷气上涌,那种愉悦兴奋的心情,陡然就变得模糊了。
“我自然为你高兴,这样的理想或许很多人会有,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毕生追求却无法达成一二,而你那么年轻便可以做到,世间能有几何,当然也为之付出了很多,但是最起码,那些付出都有了意义。彦,我知道你有过很多努力和牺牲,用尽所有才得到你今天所得到的的一切,所以那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二十年来,为了家族为了理想,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那中间的努力很辛酸,她即使不能完全清楚,却也很明白那种巨大的压力和苦楚,如果有朝一日他得到天下,那也是他努力的结果,无可厚非。
皇甫彦眸光落在她脸容上,手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就如他的心紧张后,终于有些放松,有点甜蜜。
他以为她在生气,在明褒暗讽,但是她理解他的做法,她也认同他的举动,并没有因为他夺去了兰陵城,而将他视为敌人。
“雪儿,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今天我确实很高兴,但是能与你分享这一切快乐,却是让我更高兴。我原本以为只要走到了巅峰,我可以不在乎一切。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如果理想真的和爱情相违背,我毫无疑问必定会选择理想。但是今天坐在那里,看到你来了,我恍然明白,即使我再高兴,若没有一个人愿意分享我的这种快乐,高兴之余,却会觉得很落寞。”
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一步步开始实现他多年来的抱负和目标,兰陵城一战,半个兰陵国落在他手中,虽然和目标相距还远,但是他自信,天下是囊中之物,那必然是迟早的事。
他也一直坚定无疑的执行着这一切,不受任何人和感情所动摇,但是,那一夜,她将黑色匣子还给他。
他们都是冷静理智的人,早已若有若无的划清了各自的界线,他也不想和她那样身份复杂,将来可能带来无限隐患的女子再作纠缠,他们之间复杂的一切,并非感情能意气用事,还有太多潜伏的危险因素。
可是她却问他,如果将来成为敌人,会杀了她吗?他说到时候她便会知道,他并非故作高深莫测,只因她问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以他的性格,若真到了这一天,自然是将敌人斩于剑下。但是面对的是她,他却迷惑了,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一切,对于她却是例外了。
所以他有预感,其实,他不可能杀了她,但是他却不能告诉她,告诉一个冰族的皇女,一个可能的敌人说,他会手下留情,但是她却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宁可死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