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夫人抬头凝望着那已经破败不少的祠堂,纤弱的身体猛的一震,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神变得很沉痛:“我跟你下去,总坐在马车上也没意思。”那夫人也走下来。
蓝初雪倒也无所谓,走进去,看看那些草药和晶石整理得怎样,却没有留意到那白衣夫人站在冰族祠堂门前,一直用缅怀悲伤的眼神,看着里面供奉的一个个灵位,看着上面刻着冰族曾经显赫有名的人物名字,身体不断颤抖,几乎晕倒,她抖着手指,眼中饱含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脚,想要走进去。
“站住,这里不是你该进来的。”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道苍老而威武的声音如大刀破开而来,凌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白衣夫人身子一颤,伸出去的脚竟然不敢落下,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
这个变故也惊动了里面正在和那些老人家孩子聊天的蓝初雪,她惊怔的回头,却见到花云哲从马匹上跳下来,如一尊冰冷的雕像一样立在门口,不准白衣夫人靠近。
他苍老的脸容上有抹刻骨的沉痛,浑浊的眼眸中起伏着愤怒、痛心、无奈、决然各种复杂的情绪,唇角却僵硬而冰冷。
他眼神如刀,剜着白衣夫人,厉声喝道:“你还有脸走进这里吗?走,别回来,这里没有任何人欢迎你。”
白衣夫人浑身一颤,身体仿佛被雷电劈中般,痛苦得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她双眸睁大,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人,陷入一种遥远的回忆中,神色恍惚,喃喃道:“皇……叔!”
她一声轻轻的称呼,却如同一个魔咒般刺激到了祠堂里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他们刚才就很疑惑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似曾相似的女子。
可是听到花云哲那样呵斥她,又听到她叫花云哲皇叔,这样的称呼,只属于一个人,那些朦胧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
这个人……竟然是女皇,她还没有死,震动的情绪传遍祠堂里每一个人。
蓝初雪更是震惊无比,瞪大眼看着那个白衣夫人?花千蕊女皇不是已经死了,可是这个夫人喊花云哲皇叔,而且她那痛苦的表情,还有花云哲悲哀愤怒的神色,都表明了,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蓝初雪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带回来的是花千蕊女皇,更没想到没有死的花千蕊竟然成了令狐皇的宠妃,这就等同于极大的背叛,身为女皇亡了国,竟然还成了血海深仇的敌人妃子,让这些苦难中的冰族人情何以堪。
蓝初地大惊失色,若是让这些冰族人知道白衣夫人现在的身份,只怕会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杀了她。
“还不快滚,你想他们冲上来,每人给你一巴掌么!”花云哲低喝一声,到底还是血脉亲缘,心中不忍:“走吧,别回来了,我们早就当你死了。”
花千蕊身体猛颤,双眸满是泪水,悲痛不已:“我不走,皇叔,求你让我进去,拜祭一下爹娘和夫君,求求你。”
“不可能!”花云哲见她居然还不走,还敢提出这种要求,不敢置信且愤怒万分,一甩袖子:“你还有资格见你爹娘夫君吗,你这个满身罪孽的罪人,老夫不能容许你玷污冰族的祠堂,而且他们也必定不愿再见到你。”他冰冷无情的话如此刀尖,一道道划在花千蕊心上,只觉得羞愧又痛苦。
她早能料到自己回来会受到的敌视,只是没想到曾经的子民和亲人如此痛恨她,更没想到面对这种局面,她那么痛苦,几乎无法自持。
她知道她的罪孽无法宽恕,但是她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机会拜祭下爹娘,她想尽尽女儿的责任,她也想见见夫君花百瑞。
夫君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甚至最后为她挡住杀招,死在她怀中,她却无法陪他而去,她还想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女儿,他一直想有孩子,却没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长大,而她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孩子,带女儿来他面前,见见他。
“不,皇叔,求求你,我只想见他们一面,你让我给夫君上柱香。”她泪如雨下,哽咽着哀求不已,十几年来,她被囚禁在深宫中,根本没办法拜祭他们,现在只想在他们的灵位前上柱香。
“滚,你这个冰族最大的罪人,你不配进来祠堂,你早已被逐出冰族,没有冰族人会欢迎你回来。”祠堂里那些老人家都是经历过那一场惨烈的倾国之乱,如今看到弄得冰族国破家亡的罪人竟然出现在面前,都控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他们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愤怒的围着她,大声怒骂。
“那么多冰族人都死了,老身的丈夫、儿子、媳妇、孙子,全都为你战死了,你怎么还不死,你还有脸活着吗?你还我的所有亲人。”一个老妇拿着拐杖,坍塌的眼睛里流出泪,痛恨万分的用拐杖打花千蕊。
花千蕊被她一拐杖打得跪在地上,她却没有闪躲,远处的侍卫一看不对劲,顿时冲过来要出手,却被花千蕊冰冷的眼神恨恨的盯着:“别插手,你们敢动手,我就立即撞墙死在你们面前,看你们回去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