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此刻，季小鱼规矩的跪在程雍南平面前，她那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悲喜，更是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

而坐身在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程雍南平，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他眉宇谙沉，眸光从季小鱼的身上离开，扫过立于她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瞳眸一缩，他的眸光里便迸发出寒摄的光芒，冷声说道，

“纪晓芸，你好大的能耐，居然能让朕的皇儿侄儿们一同为你求情！”

季小鱼抬眸看向殿上的程雍南平，正是眼前这个曾经被她视为伯乐，视为这盛世明君的男人，今日差点让自己人头落地。人人都说帝王最是无情，她不曾相信，可如今……她心头微冷，与程雍南平直视的眸光里，带了几分冰冷与不羁。

“回皇上，三位王爷为奴婢求情，不过是知道奴婢身负了莫大的委屈冤枉，这才出手相救罢了，这一切都因奴婢而起，还望皇上莫要怪罪三位爷！”此时，季小鱼伏在地上，动作虽是顺从卑微，可那出口的话却是铿锵有力，不曾退让。

当余光瞥向了身后的三个男人的时候，季小鱼眸光一暖，这世上在意她的人不多，可有了他们，便已足够了，即便今日难逃一死，她也算了无遗憾了。

程雍南平沉默不语，这御书房里的温度霎时又低至冰点。

程少飞见此适时开口，说道，“皇叔，既然皇婶已经澄清，下毒之事另有其人，那么此事何不就此平息，毕竟，宫外的传言漫天飞，若是因为这件小事儿，有辱皇威，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一旁的程羽凡也开了口，“父皇，儿臣也赞同少飞的说法。如今这天下的百姓都在翘首望着，此事会如何收场。若是父皇还是怪罪于纪晓芸，恐怕百姓们嘴里不说，心里也会有些看法。既然事已至此，莫不如来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皆大欢喜?哼，就算此次下毒之事，是朕冤枉了她。可她隐藏叛贼之女的身份，潜入宫中接近朕和皇后，光凭这一点，朕就不能放过她！”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季小鱼开了口，“回皇上，之所以隐瞒身份，是因为晓芸失了记忆，从有意识开始，便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并不知自己便是陈侯的独女；还有，当初是皇上您召了奴婢入宫伺候，奴婢也不过是奉了您的旨意留在了宫里，而皇后娘娘也不过是觉得，与奴婢很是投缘，这才向皇上您要了奴婢去景仁宫中伺候。

这一切，您觉得皆是奴婢的精心安排，可奴婢前前后后，皆是因为听从皇上与娘娘的旨意在行事，皇上如今这般说，着实让奴婢惶恐至极！

晓芸不过是卑微的奴才，若是有心谋害皇上与娘娘，又怎么会错过一次次的有利机会，最后却落得让皇上您怀疑，以至于差点被斩首的下场呢？”

程雍南平从牙缝挤出一声，“哼，纪晓芸，你倒是伶牙俐齿。好，即使如此，那朕便饶你性命，去除才人之位，贬为庶人，终身为奴为婢，不得婚娶……”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程天佑冷声打断。

“皇上，我月夜帝国曾有律法，对于派贼中肯归降之人，削去官衔，便可留其性命，宽容以待。当时立下此项立法时，朝中曾有大臣们为此争论不休，最后还是皇上您亲自开了金口，说帝王应该以慈悲为怀，更何况您十分爱惜人才，若是叛贼有归顺之心，定然不会赶尽杀绝，而是依礼相待。这些，皇上您应该没忘吧！”

程天佑此次并未称他为皇叔，而是直接唤他为皇上，这是在告诉程雍南平，此时谏言的人，并非是听顺他的皇侄，而是这月夜帝国手握十三营兵权，叱咤九州，一呼百应的靖寒王。侄儿的话，身为皇叔的程雍南平可以驳回，可若这句话是出自一个权倾朝野的臣子之口，身为帝王的他，却不得不谨慎考虑。

因为，一场小小的风波，足以有理由让一个深的民心的王爷，翻云覆雨，霎间，倾覆天下！

两人隔着距离，冷冷对望。程雍南平眼底已有波澜，似乎在考虑，也似乎在想着如何为自己寻得一个台阶，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骨子里桀骜不驯的程天佑却没给他机会，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双摄人入骨的冰眸里绽放出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