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帐外灿烂的阳光透过半开的帐顶天窗洒满了主帐,拓跋猎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黑色劲装少女温柔的玉颜。她额上微汗,双眸清朗,转身回眸冲他一笑:“起来洗澡,吃饭。”
床侧已经摆好了浴桶,拉起了半边一人高的布帘。热水的蒸汽轻柔地向上腾起、缠绕、渐渐席卷这冷寂空阔的大帐。
拓跋猎静静地看了她一瞬,垂下眼帘,走到帘子后面,脱衣,入水。热烫的水漫上肌肤的那一刻,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馊臭味。
忽听脚步声绕过布帘,拓跋猎一抬眼,就见百里芸手里拿着皂豆、水瓢和几块布巾,轻松自如地走了过来。
拓跋猎下意识地在浴桶里转了个身,哭哑的嗓子嘶哑道:“放着我自己来。”
百里芸笑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不让我给你搓澡。真新鲜!”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浴桶边,熟练地拿起皂豆:“泡头。”
拓跋猎默了默,闭嘴,身子往下一沉,整个脑袋都随着全身浸在了水里。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可是她已经连最狼狈的样子都看过了……他承认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坚强。
他微微仰脸,透过水波光怪陆离的折射看她。她就站在那里,歪着一点小脑袋,微笑地看着水面下的他。
他其实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情。但他就是知道,她眼睛里此刻定然是一片温暖,就像昨晚始终母亲般抱着他的,那种永远包容的体温。
他承认,他此刻眷恋着她的这种温暖。
浸水一个呼吸,他安静地坐起,脑袋乖乖地露出水外。
百里芸把皂豆给他搓在脸上,本想洗脸,发现他下巴上已经蹿得半长不短的胡须,顿时搓着自己的小下巴,有些为难。
刀,郎风给备了。刮,她也不是不能刮。可毕竟是平生第一次,又是在男人的咽喉上方动刀子,万一失手见血了怎么办?
百里芸有些犹豫不定,正搓着下巴琢磨,就见拓跋猎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有种小狗一样的神情:“给我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