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容颜简直惨不忍睹。
姚璐拿着冰袋,面无表情的冷敷着自己的脸。
耳边浮起那些可恶的女佣临走时的讽刺:“就你这幅残花败柳样子,哪里配得上我们少爷。”
残花败柳?是谁把她变成人们口中的‘残花败柳’?
姚璐神色冷酷,五指用力掐紧冰袋里。
夏树,沈九……这两个人,一个害她一无所有,一个害得她身败名裂。
“我不会放过你们,绝不——”
……
转眼,八个月了。
原本只是隆起的一个肚腩,现如今跟吹了气似的,挺得老高。
这一天,夏树在沈九的陪同下,在花园里漫步消食。
这时,手机响了。
夏树接通,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夏树…是我。”
那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夏树听愣住了,慌忙安抚对方:“出了什么事?”
“夏茜快不行了。”
脑子嗡了一下,紧随着是一阵极具的收缩,夏树困难的坐在花园里的摇摇椅上,咬牙问:“怎么会这样?”
肚子频繁出现抽搐,夏树有点慌。
唐朝道:“如果再不手术,她撑不了这个月。”
“你说什么?”
“如果再不手术,她撑不了这个月。”
夏树咬着唇,她离生产的时间至少半个月。
“小树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传来唐川急促的声音。
夏树狠狠的掐断通话。
沈九端着一杯水过来,身后跟着薛洋。
他是来替她做检查的。沈九心大,没发现夏树脸上的异常。
“水放在这儿了,还需要什么?”
“帮我拿盘水果。”夏树道。
沈九不耐烦:“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他是保镖,不是保姆。
嘴巴上虽然有抱怨,可行动却丝毫没有迟疑。
沈九走后,薛洋放下手里的医药箱:“怎么了。”
夏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嘴唇蠕动了两下:“我姐出事了。”
薛洋沉默的看着她。
夏树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不救她,她就会死。”
“你不是神仙,顾不了那么多人。”薛洋冷冷的吐出这句话。
他岂会不知道夏树现在心里的想法,就算她有救人的心,也没有救人的力。
孩子还在肚子里,她拿什么去救?
“你不懂。”她摇了摇头:“我妈因为把心脏给她,失去了一条命,要是我不救她,我妈岂不是白死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想救她,可你无能为力。”
夏树沉痛的闭上眼睛:“我想剖腹产。”
薛洋眉锋一凛,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夏树,你是不是疯了?”
“我做过检查,孩子很健康,剖腹产没有问题。”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提前剖腹产对自身的损害有多大?”
说白了就是早产。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晓得自己这么做很不负责任,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她去死。你懂不懂?”
薛洋定定的望着她:“你想过陆毅臣没有?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贝齿陷在唇瓣里,一抹疼痛滑过眼底:“他会恨我。”
她是世上最不称职的母亲。更是最不称职的妻子。
“你明知道会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做傻事?”
薛洋承认自己有点冷血,同样是亲妹妹,可他却偏心于夏树。
可能是因为处境不同。
夏茜纵然活的很憋屈,可她吃穿不愁,夏树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都在贫困中挣扎,自然更让人心疼。
“我不同意。如果你想这么做,我会如实的告诉陆毅臣。”薛洋说完,拿起电话准备给陆毅臣汇报。
谁知,夏树却朝他扑了过去,抢夺的过程中,薛洋怕伤到她,连忙安抚:“你先坐下。”
“不许打。”
“我不打。”
“你能不能帮我。”
薛洋一愣:“对不起……”
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意,夏树苦笑:“那我去找别的人。”
“你敢!”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竟然被她激怒了。
夏树带着十足的逼迫气势:“如果你不肯帮我,我只能去找别的人,我不相信你能二十四小时看着我。”
“你在玩命知道吗。”
“我知道。”
薛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会毁掉你自己的。难道陆毅臣在你心里,就这么的无足轻重吗?”
为了姐姐的命,罔顾丈夫的安慰,陆毅臣同样需要脐带血,而她却把陆毅臣唯一的指望给了夏茜。
夏树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以后,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孩子也会再有。可是夏茜却不能重生。
孰轻孰重,她心里很清楚。
“如果我是你丈夫,我会把你大卸八块扔海里。”薛洋咬牙切齿道。
沈九端着水果回来,刚巧听到了这段对话。
“夏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事也能做吗?”
夏树跟薛洋统统一愣,尤其是夏树,发现自己的话被偷听,第一反应就是他会把这事儿告诉陆毅臣。
“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九瞪了一眼薛洋:“妄你还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她的话你也能听?”
薛洋面无表情的望着沈九,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细线。
千钧一发之际,沈九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的一击。紧接着天旋地转……
“你……”夏树呆住了。薛洋竟然把沈九打晕了。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快跟我走。”说完,薛洋率先离开。
夏树舔了舔唇,冲躺在地上的沈九拜了拜:“抱歉,不是有意打你的。”
说完,她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嘶……后颈的疼痛还没有散去,沈九跌爬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花园里空无一人。